那是林凛冬的脸,轮廓依稀可辨,但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近乎透明的青白色,如同深埋冰川万年的尸体。一道巨大的、狰狞的伤疤从他左侧额角斜劈而下,贯穿眉骨,最终消失在覆盖右眼的一块不规则的、不断有细微冰蓝能量流窜的玄冰眼罩之下!那眼罩仿佛活物,冰晶在其表面缓慢地生长、剥落、再凝结。
而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仅存的那只左眼。瞳孔是比萧彻更加深沉、更加死寂的冰蓝色,仿佛冻结了亿万年的寒渊,沉淀着无尽的痛苦、虚无与一种近乎非人的审视。那目光扫过冰原,扫过冻结的巨弩,扫过黑压压的叛军,最终如同两道无形的冰锥,钉在了萧彻身上。
没有愤怒,没有怨恨,没有重逢的激动。只有一片荒芜的冰冷,和一种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价值般的漠然。
“林凛冬?” 萧彻的声音干涩沙哑,仿佛被寒冰冻伤了喉咙。他试图从那双冰渊般的眼眸中,找到一丝属于“人”的痕迹。
林凛冬或者说,这个从归墟归来的、顶着林凛冬躯壳的存在,并未回应。他的视线在萧彻紧攥着碑心碎片的手,以及心口那若隐若现、传递出深渊与血誓双重波动的荆棘烙印上,停留了一瞬。那只冰蓝的死寂眼眸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混乱的流光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那漠然的目光移开,投向了空中的裴琰。
“裴琰。” 他的声音响起,如同两块粗糙的玄冰在摩擦,沙哑、滞涩,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却又异常清晰,穿透寒风,回荡在寂静的战场。“北境叛徒。当诛。”
“哼!装神弄鬼!” 裴琰压下心头的惊疑,周身灰光暴涨,属于顶级强者的威压轰然释放,试图对抗那股源自裂缝的诡异冰寒。“本侯倒要看看,一个被打入归墟的死人,能翻起什么浪!北境军——!”
他厉喝出声,意图重整军势。叛军的钢铁洪流在短暂的骚动后,再次凝聚起肃杀之气,破城龙弩后的弩车正在被更迅速地推上前线,闪烁着寒光的弩矢重新上弦,目标锁定了冰原上突兀出现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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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裴琰话音落下的刹那,林凛冬那只被玄冰覆盖的右眼处,覆盖其上的不规则玄冰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了一下!一股远比之前冻结巨弩时更加狂暴、更加混乱的冰蓝能量如同失控的洪流猛地逸散出来!
“呃” 林凛冬的身体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覆盖他身体的厚重玄冰铠甲上,瞬间蔓延开无数细密的裂痕!他那只冰蓝的左眼中,死寂的冰层下,猛地翻涌起一丝痛苦与混乱交织的猩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激烈地冲突!
他猛地抬起覆盖玄冰臂甲的左手,并非指向裴琰或叛军,而是死死地按住了自己那不断闪烁、逸散混乱能量的玄冰右眼!指关节因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冰晶摩擦声。
刚刚凝聚起战意的叛军阵列,再次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一阵骚动。裴琰瞳孔骤缩,死死盯着林凛冬按住的右眼和身上蔓延的冰裂痕,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划过脑海:归墟的侵蚀并未结束!这个“林凛冬”他的力量极不稳定!甚至他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萧彻的心,也随着林凛冬的异变猛地一沉。他清晰地看到林凛冬左眼中那抹转瞬即逝的猩红混乱。那不是伪装!那是失控的前兆!葬神关的经历让他对这种被异种力量侵蚀的痛苦再熟悉不过!
“杀!” 裴琰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稍纵即逝的战机,眼中凶光暴涨,再无犹豫,厉声下令,“叛逆萧彻,勾结深渊妖物,复召归墟邪魔!证据确凿!全军——进攻!碾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