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不再多言,只用力按了按刘锦棠的肩膀,那沉重的力道,传递着无声的信任与如山岳般的压力。
当夜,刘锦棠便率精锐亲兵,如一道离弦的黑色箭矢,刺入西域深秋凛冽的寒风中,直扑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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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粮仓巨大的木门在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被数名精壮士兵奋力推开。一股混杂着新谷清香、陈年尘土和草料干涩的独特气息,猛地冲了出来,扑面而来。
刘锦棠独自一人,踏着厚厚的积尘,一步步走向粮仓深处。
眼前豁然开朗。
巨大的仓廪内部,仿佛另一个世界。一根根粗壮的原木梁柱支撑着高阔的穹顶,在幽暗中隐现轮廓。
视线所及,尽是堆积如山的粮袋。黄麻袋层层叠叠,垒得如城墙般坚实厚重,形成一道道令人窒息的巨大壁垒,几乎填满了整个空间,只留下狭窄的通道蜿蜒其中。
那是一种沉甸甸的、几乎凝固的“丰饶”,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感,无声地宣告着“缓进”策略的基石已然铸就。
刘锦棠伸出手,指尖拂过粗糙的麻袋表面,感受着里面饱满坚实的颗粒。这是大军的心脏,是挥出那致命一拳的力量源泉。
他顺着狭窄的通道,登上倚着粮垛搭起的简陋木梯,一级,再一级,直到最高处。高处视野陡然开阔,脚下是连绵起伏的粮山,如同凝固的金色波涛。
他推开高处一扇小小的气窗,深秋塞外刺骨的寒风立刻呼啸着灌入,吹得他鬓发飞扬,甲袍猎猎作响。
目光,越过粮仓的阴影,投向西北方向沉沉的夜幕。
二十里外,古牧地城头稀疏的灯火,在无边的黑暗与呼啸的寒风中,微弱地摇曳着,忽明忽灭,如同荒冢间飘荡的鬼火,透着一股死寂与不祥。
就在这肃杀的静默中,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碎了粮仓内的沉寂。
一名斥候满身风尘,脸上带着被寒风割裂的血口,连滚带爬地冲上木梯,单膝跪倒在刘锦棠身后,声音嘶哑急促:
“禀军门!古牧地…古牧地增兵了!白彦虎的亲兵卫队‘黑虎营’大部,昨日已从乌鲁木齐移驻城内!城头守备肉眼可见地严密了一倍不止!探子冒死回报,白彦虎本人…极可能也在城中督战!”
“黑虎营?” 刘锦棠的声音听不出波澜,只微微眯起了眼,那远处的鬼火在他瞳孔中跳动。
“白彦虎压箱底的老本都调来了……看来,他真想把这古牧地,变成一颗啃不动、崩掉牙的铁核桃。”
斥候喘着粗气,脸上带着忧虑:“军门,城防加固,精兵入驻,强攻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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