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谭上连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西北风沙磨砺出的粗粝,“再硬的核桃,也得砸开壳才能吃到仁。硬攻不成,那就掏它的心!”他猛地一挥手,“传令!调我的亲兵营,再选三百死士!带足镐头、铁锹、火药!今晚,就给我从西北角墙根下,掏进去!”
夜色如墨汁般泼下,吞噬了白日的酷热与喧嚣,只余下金积堡如同蹲伏在黑暗中的巨兽轮廓。
谭上连亲自带队,领着四百名精挑细选、口衔枚、蹄裹布的死士,像一群沉默的鼹鼠,悄无声息地潜行到西北角堡墙之下。
泥土冰冷而潮湿,带着浓重的腥气——那是无数鲜血反复浸润的结果。
“动手!快!”谭上连压着嗓子下令,自己第一个抡起了沉重的铁镐,狠狠刨向墙根下的夯土。
沉闷的挖掘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每一次镐头落下,都像敲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挖掘在黑暗中疯狂进行。泥土被一筐筐运出,一个狭窄的、斜向下延伸的地道口渐渐成形。
汗水混着泥土,糊满了每个人的脸。时间一点点流逝,紧张如同勒紧的绞索。突然,头顶堡墙上传来一声警觉的呼喝,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火把的光亮晃动!
“被发现了!”有人低呼。
谭上连心头一凛,动作却更快更狠!“别停!快挖!直掏墙基!”他嘶吼着,镐头抡得如同风车。
他知道,此刻停下就是死路一条!
“嗖!嗖!嗖!”密集的箭雨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从堡墙上泼洒下来!几支劲箭狠狠钉在挖掘口附近的泥土里,尾羽嗡嗡震颤。
“啊!”一声短促的惨叫,一个正奋力向外运土的士兵被利箭贯穿了脖颈,扑倒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脚下的泥土。
“盾牌!顶上去!”谭上连目眦欲裂,厉声吼道。
几面厚重的盾牌立刻被顶在挖掘口上方,箭矢“夺夺夺”地钉在上面,如同骤雨敲打。
死亡的威胁悬在头顶,挖掘却进入了更疯狂的节奏。
地道在迅速向堡墙基座延伸。士兵们赤红着眼,铁锹、镐头与坚硬冰冷的夯土碰撞,火星四溅,虎口崩裂也浑然不觉。
谭上连挤在最前面,双手的虎口早已震裂出血,黏腻的鲜血浸湿了镐柄,每一次挥动都钻心地疼,但他仿佛感觉不到,只是机械地、疯狂地挖掘着。
“军门!挖到墙基了!是硬土夹着碎石!”一个声音带着狂喜和疲惫传来。
“好!”谭上连眼中凶光爆射,“把火药都给我填进去!填实!塞满!”一包包用油布裹紧的黑色火药被迅速传递过来,小心地塞进地道尽头墙基下挖出的空间里。长长的引线被牵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