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D]:“那天孙老板(指孙凯)摆那么大盘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呗。攀上高枝,他这当伯乐的,能不风光风光?以后云峡要啥项目要不到?等着看吧。”
每一句都像淬毒的针尖,密密麻麻钉在心上,又冷又疼。她盯着那些字句,指尖冰凉,后背却出了一层薄汗,粘腻不堪。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恶心,像吃了死苍蝇。
浴室的门被推开,水汽氤氲出来。秦风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只围着一条浴巾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姿态,还有那没来得及锁屏的平板。他脚步一顿。
“你看到了?”他走过去,声音带着淋浴后的沙哑,但更多的是压抑的疲惫。目光扫过屏幕,那些刺目的字句让他眼神瞬间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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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这个,”林妙雪抬起头,声音没什么起伏,空洞得像深井里的回音,“还有人发了匿名邮件到我内网信箱,‘好心’提醒我注意家属利益输送的边界。省里有熟人今天给我拐弯抹角发微信,‘安慰’我不要理会闲言碎语。”
她扯了扯嘴角,像是想笑,却没成功:“孙书记可真是用心良苦。他那场晚宴办得好。全平台曝光,无死角捆绑,现在好了,谁都忘不了我是谁的女儿,你是谁的女婿。”她抬手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颊,仿佛要搓掉一层粘在脸上的无形油彩,“我们成什么了?挂在架子上明码标价的商品?还是他们博上位、争资源的筹码?”
秦风的脸色沉了下来,水珠沿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滚落。“妙雪,冷静点。”他伸手想去拿她的平板,“这些无谓的噪音别看了。时间久了自然……”
“冷静?”林妙雪猛地偏头躲开他的手,眼底压抑的火山终于爆发,“你叫我怎么冷静?秦风!我拼了命工作,拿学位,熬项目,不是为了让别人指着我的档案说,‘喏,那就是林振邦的女儿,看她爸的面子提拔的’!更不是为了让别人说,我处心积虑嫁给你是为了给你拉项目!我不欠你的!我林妙雪不需要依附任何人来证明我的价值!”
她站起身,情绪激动使得眼眶微微发红:“你叫我忍?忍到什么程度?让他们把脏水泼到我们父女头上?让那些人像看笑话一样看我们?现在连我的工作能力都成了你们权力游戏的谈资和筹码!”她指着窗外,仿佛能指向那些无形的暗处,“我今天刚拿到两个重要部委联合项目的初审牵头权!就因为我是林振邦的女儿嫁给你秦风,就活该被说成是利用职务为你铺路吗?”
“我从来没认为你需要依附我!”秦风的声调也陡然提高,浴巾下的胸膛起伏着,“这明摆着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你现在跳出来,正中下怀!刘强已经听到风声,今天孙耀华在会上说话有多难听你没听出来吗?这个时候你沉不住气去辩驳、去硬顶,除了给人落下口实,给那些人送上更多‘此地无银’的谈资,还有什么用?”
“什么叫落人口实?难道我就该忍着让他们抹黑?!难道我的名誉、我爸的清白就该被这样明里暗里地糟蹋?!”林妙雪的声音带上了哽咽,委屈、愤怒和被抹杀的憋屈感交织在一起,“我是人!不是你秦书记的附属品!孙凯搞那一出,就是为了让我们变成一体绑定的靶子!就是方便他们随时把污水泼向我们任何一个!这种逻辑你受得了?”
“孙凯就是只老狐狸!他巴不得你失态!他把你推到前面,就是想利用你的情绪去探你父亲的底线!你现在发作,就是替他去叫牌!”秦风胸口堵着一股闷气,孙耀华上午那含沙射影的眼神,刘强电话里描述的污言秽语,此刻如同钝刀子在心里绞,“忍不是怕!是策略!等他们跳够了,尾巴露出来再说!现在冲出去讲道理?谁会信?人家就等着看我们夫妻反目,等着看你失控!你看看这些匿名截图,怎么传到你这儿的?都是算计好的!”
“算计……”林妙雪重复着,像被抽掉了力气,疲惫地冷笑一声,“对,都是算计。那宴会是算计,这些流言也是算计。所以我们就该乖乖被算计?” 她把脸深深埋进手掌心,肩膀压抑地颤抖了几下,声音闷闷地传出,带着无尽的疲惫和被撕裂的痛苦,“秦风,我当初只是想嫁个人,怎么就……这么难?”
她抬起头,泪光在眼底打转,却没有掉下来。灯光下,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好,你懂策略,你要顾全你的大局。”她往后退了一步,仿佛在两人之间划开一道无形的界限,“那你教我,怎么忍?看着别人把脏水往我父亲身上泼,看着我们的努力变成别人嘴里的交易和算计,装聋作哑?低头做人?” 她拿起平板,指尖冰凉,用力攥得指节发白,“抱歉,这种‘策略’,我林妙雪学不会。” 她转身,赤脚踩在地板上,每一步都像踩在荆棘上,径直走向沙发,把自己蜷缩进去,背对着他,像一只竖起了尖刺却受了伤的刺猬。
手机屏幕在沙发角落里突兀地震动起来,微弱的光映亮了林妙雪紧攥着衣角的手指关节。秦风几步跨过去拿起,屏幕上跳动着一个名字:
孙凯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