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推开吕鳏夫家歪斜的木门时,正撞见那人坐在门槛上削竹篾。
四十岁上下的男人身形佝偻,灰白头发乱糟糟的支棱着,眼窝凹陷,青灰色的胡茬像荒草般爬满下颌。
听见脚步声,他连头都没抬,削竹刀在掌心灵活翻转,木屑簌簌落在补丁摞补丁的黑棉裤上。
“吕鳏夫,林家的火是不是你放的?”公社人员将声音压的低沉。
男人终于停下手里的活计,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笑声像破风箱般断断续续:“烧了好,烧了就干净了......”
众人震惊,果然是他。
“为什么纵火?”
“为啥?”吕鳏夫猛的抬头,浑浊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凶狠的光。
“她们拿我当猴耍!
头一回说要把林诗云嫁给我,我把准备盖新房的木料都卖了凑彩礼。
结果第二天去下聘,大门都不让进!”
他重重捶打桌面,震的搪瓷缸里的茶水溅出来。
“我想着,我这把岁数确实配不上那林诗云,生了两天闷气,这事就算了。
可谁能想,她们又上门让我去下聘!
说姑娘想通了……”
说罢,又道:“当时,那林诗云的名声更臭了,村里人都知道,是我不嫌弃她,同意去下聘,可结果呢?”
他用手重重拍着桌面:“她们又把我当猴耍!给你定好了下聘日子,却在那乔家小子上门下聘时一口答应!
我事后找她们要说法,她们还把我往死里骂,根本没把我当人看!”
吕鳏夫的声音越来越高,脖颈青筋暴起:“是她们让全村人都看我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