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在蓝天下飘着,像根救命的绳。赵磊扶着树,一步一步往前挪,伤口的血滴在地上,连成串暗红色的点,像在给身后的山林,留下一道带着血和泪的印记。他知道,只要能走出这山,爹就有救了,这点疼,算不了什么。
赵磊睁开眼时,首先闻到的是一股草药味,混着柴火的烟香。天花板是粗糙的木板,挂着串红辣椒,晃得他眼睛发花。
“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转头,看见个满脸皱纹的老汉坐在炕沿上,手里转着旱烟杆。炕边还站着两个梳着辫子的姑娘,十八九岁的样子,正端着碗黑乎乎的药汤,看见他睁眼,都露出惊喜的神色。
“我……躺了多久?”赵磊想坐起来,却被左臂的疼按回炕上,那道伤口缠着厚厚的布条,渗着淡淡的药渍。
“七天!”老汉磕了磕烟锅,“要不是俺这俩丫头去山里采蘑菇,在山脚下发现你,你早被野狼拖走了。浑身是伤,发着高烧,跟个血人似的,俺们都以为救不活了。”
旁边瘦点的姑娘把药碗递过来,声音细细的:“俺们给你敷了草药,退烧的,你尝尝,不苦。”
赵磊没接药,急得眼睛发红:“我怀里的东西……还在吗?”他下意识摸向胸口,布袋还在,硬硬的一块硌着肋骨,心瞬间落回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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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宝贝?”老汉挑眉,“你昏迷时胡话不离‘爹’和‘石头’,俺们没动你的东西。就是好奇,你个小伙子,咋敢闯黑虎山?那地方连俺们这些老猎户都得绕着走,里面的熊瞎子比你这身子骨还壮。”
赵磊喝了口药,苦涩的味道刺得他皱紧眉头,才缓过劲来:“俺爹病了,要做手术,急需钱……那山里有块石头,能换钱。”他没细说宝石的事,只把“换钱救爹”四个字说得格外重。
胖点的姑娘蹲在炕边,看着他胳膊上的伤:“俺们发现你的时候,你手里还攥着把锤子,指甲缝里全是血和泥,像是跟啥猛兽打过架。”
赵磊想起那头黑熊,后背还发紧,却只是扯了扯嘴角:“碰见头熊,侥幸赢了。”
老汉叹了口气:“为了钱,命都不要了?那山邪乎得很,前几年有个采药的进去,就没出来。你这小伙子,是个硬茬。”他指了指那两个姑娘,“这是俺大丫头春桃,二丫头秋杏,这几天都是她俩给你换药喂水。”
春桃和秋杏都红了脸,秋杏小声说:“你发高烧时总喊‘爹’,还喊‘来福’,是你媳妇吧?”
赵磊的脸也热了,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把药碗里的药一饮而尽:“俺得赶紧走,俺爹还在医院等着。”
“急啥?”老汉按住他,“你这伤至少还得养三天,伤口刚消肿,走山路还得裂开。俺让春桃去镇上给你打个电话,先给家里报个平安。”
赵磊这才想起,自己昏迷了七天,来福和娘肯定急疯了。他攥着胸口的布袋,那块祖母绿隔着布传来微凉的触感,像块定心石。
“谢谢大爷,谢谢你们。”他望着窗外的山林,心里五味杂陈——这七天,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却被素不相识的人拉了回来。原来这世上,除了来福的惦记、白薇薇的好意,还有这样不带半分功利的温暖,像山里的泉水,清冽又实在。
春桃已经拿起墙上的旧电话,回头问他:“号码多少?俺帮你拨。”赵磊报出医院的号码时,声音还有点抖——他知道,等报完平安,就得想办法把这块石头换成钱,然后,带着希望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