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尔伦的视线里,他能清晰地看见有萤火虫从半空中坠落,掉入水中,它随身携带的小灯也随之熄灭。
但接下来又有无数萤火虫补上了原来的空缺,它们飞翔,它们前进,它们从生奔向死,又从死归于生。
生命如此脆弱,生命顽强不息。
魏尔伦怔怔看着这些游走的荧光,一时说不出话来。
身临其境的观看和在杂志插图上匆匆一瞥带来的感觉天差地别,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世界上有这么一个地方,汇聚着这么多生命。
它们在这里生,在这里死,在这里独自美丽着。
它们活了这么多年,从人类尚未发现这里,尚未居住在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活在了这里,并且一直美丽,仍旧美丽。
“世界是陌生可怕的,但也是美的。”
“人类是陌生可怕的,但也有好的。”
“所以要去看世界上那些美丽的事物,所以要去遇见世界上那些好的人类,哪怕并非人类,哪怕并非在期待中降生,也同样有得到爱与幸福的权利。”
“生命的意义不正是如此吗?”
魏尔伦在蓝色的荧光中看到了爱丽丝,她也在看半空中流淌的光,光点洒在她银白色的长发和眼睫上,像是洁白的飞鸟带着梦停留在树枝上。
飞鸟问:“可怜的女孩儿,你为什么哭泣?”
爱丽丝问:“保罗,你见过世界上哪些存在的美丽?”
灰姑娘说:“王子的舞会要开始了,但我没有新衣服。”
保罗·魏尔伦说:“只有这里,我只到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