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府高大的门楣已挂上了素白的灯笼,在暮色四合中幽幽亮起,映照着门前络绎不绝前来吊唁的车马,却又奇异地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寂静里。空气中檀香混合着秋日的凉意,沉甸甸地压在每个进出者的心头。
原以为今年能好好给小幺儿过个生日,他特意紧赶慢赶。
人算不如天算。
踏入灵堂,满目缟素。香烛燃烧的青烟袅袅,模糊了悬挂于上的遗像面容。悲戚的哭声或高或低,交织成一片哀痛的背景音。
曾国宇一眼便看到跪在灵前、形容枯槁、双目红肿的冯思恕,这位惯会过好日子,游戏人间的生母,仿佛一夜之间被抽干了所有生气。
他的目光急切地搜寻,落在了旁边同样身着重孝、瘫坐的身影上——他的大哥范铮垣。
出乎意料,范铮垣的神色并非想象中那样濒临崩溃的脆弱。
他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抿成一条没有血色的直线,眼神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但整个人却透出一种异样的平静。
他察觉到曾国宇的到来,微微侧过头,声音低哑却清晰:“阿承来了……父亲缠绵病榻也有些时日了,我们……也算是有几分准备。生死有命,你也别太伤怀了。”这话像是安慰弟弟,更像是在说服自己接受这既定的事实。
灵堂内外,一片繁忙景象。吊唁者如潮水般涌来,各项丧仪琐碎繁杂,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主事者。曾国宇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很快就捕捉到了那几位熟悉的身影,她们在哀伤的底色上,各自涂抹着不同的色彩,无声地支撑着这场浩大的丧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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