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两份文件。"良久,曾国宇对副官道,"一份明令:严查共党分子借抗日之名煽动暴乱。另一份密令:即日起暂停对红军游击队的军事行动。"他转向范铮垣,"大哥去安排教导团的事,用省保安队的名义。"
范铮垣追问:"那邓先生提的条件?"
"政治犯可以放,但要分批,罪名改成'扰乱治安'。"曾国宇捡起地上那颗日军弹壳,在掌心掂了掂,"募捐必须经过红十字会,至于教导团..."他轻描淡写,"二哥负责,要人,我可以私下帮忙,不要摆在明处。"
晨光透过窗棂时,白芷来收拾茶具。曾国宇注意到她偷偷把邓清波留下的册子塞进了袖口,却破天荒地没有点破。少女走到门口时,他突然问:"你想看松花江吗?"
白芷点头,发梢沾着晨露的湿气。
"听说冬天结冰时,人在江面上走,能听见冰层底下流水的声音。"曾国宇望向东北方向,"就像现在中国..."
"为什么?"曾国强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窗外传来晨鸟的初啼,曾国宇望向泛起蟹壳青的东方:"今早收到电报,日军开始炮击锦州了。"他忽然将某个硬物抛过来,"接着。"
铜扣在空中划出弧线。曾国强下意识接住,发现被体温焐热的金属表面刻着小小的"杨"字——这是当年养母给他们兄弟打的平安扣。
"告诉黔东那群老狐狸。"曾国宇系着大氅丝绦,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早饭,"要归附就趁现在,等打跑日本人..."他笑了笑,剩下的话淹没在推门的吱呀声里。
夜深沉,烛火摇曳。
曾国宇伏案疾书,朱笔在公文上勾画,眉头紧锁。门外,副官柳临峰静立,知道督军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打扰”,但更知道,这个“任何人”从来不包括白芷。
果然,不多时,白芷端着茶盘走来,盘上还放着一碟热气腾腾的饺子。柳临峰侧身让路,低声道:“督军还没用饭。”白芷点头,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