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打破桎梏之后,仿佛一窍通而百窍通,即便此时还未看到那位露娘的全部手腕,可他却已隐隐摸到了那手腕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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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既是想象出来的,比之一张什么都没有的白纸,让人对着空无一物的白纸想象,还是那本就有几笔绮丽色彩抹于其上的画纸更容易牵引住郭家兄弟这等人身上那情绪的引线。
比之那全然无形,什么都看不到的空想,很快便会让郭家兄弟这等没什么耐心的二世祖犯懒踢到一旁,那若有似无,半遮半掩才会引得郭家兄弟这等人一步步深入。恰似终年环绕迷途巷附近的那一抹遮人眼的雾气一般,露娘显然是深谙此道的。
外人再如何揣摹郭家兄弟的喜好,都不如郭家兄弟自己想象出的来的更合心意的。
所以,露娘以那位盛名在外,能极大满足郭家兄弟这等二世祖攀比、傲气之心的第一美人温夫人的那张脸为底,而后将那张脸藏在迷途巷的浓雾之中,让外人只见得寥寥几笔的轮廓,剩余的,便全数交由了郭家兄弟,由郭家兄弟自己想象出了一张全然衬合自己心意的脸。
又怎会不衬合心意呢?人异想天开的狮子大开口时,常被人骂“真是做梦,梦里什么都有!”梦里的世界不受桎梏,想作甚就作甚,自然便是美,也全然能够够到郭家兄弟想象的极致的。
甚至……那美的极致只是郭家兄弟想象的极致,不是梦的极致。
露娘那在浓雾重重的迷途巷中微微摇晃的红粉灯笼于郭家兄弟而言就是一条没有极致,没有尽头,深不见底的梦的甬道,甚至露娘都不惧怕这世间有比温夫人那张脸更美的美人,那具体的,有形的美人每每美上一分,郭家兄弟便会朝着浓雾之中那张隐隐绰绰的美人脸向前一步,带着自己的浮想联翩“帮”那张隐隐绰绰,看不见的美人美上一分。
可说,每回郭家兄弟见一回外头更美的美人,脑海中有了关于“美”的想象,这想象便能化作露娘模样的一角。
那些有形的,也不知走了多大的运气,才能生的那般稀罕的美人只要一露脸,被郭家兄弟见了,便能成为滋养露娘‘美貌’的养料,让迷途巷深处的露娘更美。
这手腕真真是……大宛王子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在长安城呆了那么多年,看过多少花魁,却从未见过哪一个花魁的美是这般生出来的。
想起先时的推测,那露娘的真容多半是不及温夫人以及那位温娘子的,大宛王子心中笃定更甚,这般厉害的手腕和本事,要是天生生了一张那样的脸,又怎会看得上郭家兄弟?大可以去捕更好、更大的鱼,将其捕入网中。
如此一来,外头那些有形的花魁便是再美,却都是不如一个露娘这般的迷途巷中的花魁的。
看着她好似什么都没做,清清白白的,可却是真的“偷”了外头那些美人的脸,甚至可说,露娘这种花魁的“美”,是真正踩在那些有形的美人脸上登上的花魁宝座。而将那些有形的美人脸拿来为露娘的花魁之位铺路的……不是旁人,正是郭家兄弟这等人。
这种花魁,比之外头那些互相撕扯头花,激烈抢夺花魁之位的,才是真正的……凶!
不错,是凶!大宛王子想到了这个那些神鬼话本子中用来形容那些妖魔鬼怪的形容之词。神鬼故事里也好,还是那群神棍也罢,遇到这等事,怀疑有妖魔鬼怪作祟时,常说这鬼“凶”的很,嚷嚷着要借更‘凶’的鬼怪,常见的譬如鬼母、邪神之类的大鬼怪过来震慑一番。
看着露娘这种花魁,大宛王子便想到了这个词,这种花魁是真的凶啊!半点都容不下旁人。旁的那些花魁所在的不论是哪座青楼,哪条巷道,到底还会因着照顾不同人的喜好,而容下旁的与自己美的不同的美人。毕竟,人……只有一张脸,自也不可能全然对得上所有人的胃口。可露娘……不是!她的脸虽也只有一张,可在郭家兄弟这等人的浮想联翩之下却是真正的集了百花之所长,一花独占百花之美,不需要,也容不下旁人了。
真是……瞧着躲在迷途巷深处不见踪影,好似谁也不得罪,却是真正的杀气腾腾、将旁人杀的片甲不留的花魁。
“我花开尽百花杀。”嘴唇动了动,莫名的想到了一句诗,默念了一遍之后,想到迷途巷里那些被毁了脸的暗娼,突然觉得一点都不奇怪了。在露娘身边……又怎么可能会有旁的娇艳的花朵?那深不见底,以梦为甬道的无底洞一般的迷途巷深处,只会有露娘一个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