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几位跪伏的臣子如遭雷击,脸色煞白。
哪里是询问?分明是朋坐族诛的设局——无论章巩有无过失,长公主已然定罪。他们若说他没错,在长公主眼里便是欺瞒于她;若说犯了错误……那便坐实了章巩罪名,他们也成了知情不报,甚至是同流合污的共犯!
“章、章大人似乎是说了什么……”挨着章巩的老臣抢着开口,声音抖得厉害,“可臣年事已高,近来……近来耳疾愈发严重,雨又大,章大人具体说了什么,臣实在是……实在是不敢确定!”
既承认了章巩有过失,又给自己留了余地。
其他臣子见状,争先恐后地发声撇清,生怕遭受牵连。
“对对对!章大人好像是说了什么,可臣一心只惦记着公务如何处理,心神恍惚,没注意到他说的是什么。”
“臣也是!雨太大,委实听不真切!”
章巩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们,瞪着这些曾与他称兄道弟,推心置腹的知己好友,双唇剧烈抖颤,想反驳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就在此时,一位年轻臣子猛地抬头,声音激愤,“殿下!”
章巩死灰般的心底浮现一丝微光,未曾想,那义愤填膺的矛头竟指向了自己。
“微臣听得一清二楚!这逆臣方才口出狂言,辱骂殿下,犯下大不敬之罪!微臣正欲寻机面奏殿下,弹劾此人!”
“哦?”萧韫宁饶有兴致地问,“他都骂了些什么?”
散漫的语气仿佛只是在听街头巷尾的趣闻轶事。
年轻臣子添油加醋道:“他辱骂殿下身为女子,不……不安于后宫,偏要……偏要牝鸡司晨,搅乱朝纲,大逆不道!言辞之污秽恶毒,简直不堪入耳!微臣方才听得是心惊胆战,只恨不能立时将其拿下!”
章巩脸色大变,那明明是他说过的怨毒之言,怎么栽赃到自己身上了?
一声听不出喜怒的轻笑,穿透纱帘,降了下来。
章巩彻底瘫软在地,那是一种绝望的心虚,虽然是颠倒黑白的栽赃,但他也的确说了长公主的坏话。
“当真是污秽。”萧韫宁淡淡道,“看来是要扔的再远些了。”
她的语气平静得令人胆寒,视线落在高处的角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