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老槐树粗糙的树干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坠。阳光落在他微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凌言在老槐树下坐了约莫一炷香的时辰。秋阳渐渐毒辣起来,树影缩得短了些,他膝上摊开的书简是门中典籍,讲的是剑招剑意,此刻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耳边尽是稻田里的沙沙声、村民的谈笑声,还有……身后越来越近的窸窣响动。
他起初以为是风吹落叶,直到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烤红薯混着泥土的气息,才猛地抬眼——
不知何时,他身边竟围了四五个光脚的孩童,最大的不过十岁,最小的还叼着手指,全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像一群好奇的小兽。
“……”凌言握书简的手指顿了顿。
一个扎着歪辫子的小姑娘胆子最大,见他看来,立刻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月白的衣袖:“大哥哥,你看的什么呀?”
“书。”凌言言简意赅。
“能看懂吗?”另一个男孩扒着树干,探头探脑。
“……”凌言沉默。他总不能说这书简他倒背如流。
“我们……不识字。”最大的那个孩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上沾着稻壳,“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凌言。”他低声道,目光下意识地飘向稻田——
苏烬的身影正埋在金黄的稻浪里,玄色劲装被汗水浸得深了些,动作却依旧利落。
“凌哥哥!”方才拽他衣角的丫蛋又凑了过来,这次没拽衣服,而是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垂在膝边的手指,“你的手好白啊,比我娘蒸的糯米还白!”
另一个孩子跟着起哄:“你怎么不去割稻子呀?是不是怕弄脏衣服?”
“我在监工。”凌言清了清嗓子,试图维持长老的威严。
“监工是什么?”
“就是看着别人干活吗?”
“那凌哥哥你会不会割稻子呀?”
一连串的问题像小石子投入静水,砸得凌言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