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言挑眉,侧头看他。
“我与她言明,”苏烬拨转马头避开一丛荆棘,“我已与道侣订下三生契,此生心尖唯有一人。她若再存旁的心思,便是于我道心有碍。”
凌言轻哼一声:“怪不得后几日她见了你,总躲着走。”
“我既已束发戴冠,自当守得本心。”苏烬勒住马,伸手将凌言的手覆在自己掌心,“哪像云风禾那厮,见了桃花便挪不动步。”
晨风吹过稻田,卷起金黄的稻浪,亦卷起两人交握的手边一缕碎发。
苏烬望着凌言眼中映出的晨光,忽然俯身,在他额间印下一个轻吻,声音裹着晨风送来:“阿言放心,这世间纵有千般好,我眼中唯有你这一弯月华。”
远处紫藤村的炊烟正袅袅升起,秀儿提着空篮站在村口,望着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叹了口气,转身走进了晨雾里。
而马背之上,凌言握着苏烬的手,只觉掌心温热,比那篮子里的烤红薯还要熨帖人心。
马蹄踏碎晨雾,金芒渐染山道。凌言与苏烬并辔而行,身后稻田的金黄渐远,化作一抹淡影。
行至半途,地势渐平,前方却现出一片灰蒙——那是青石镇的方向。
镇子轮廓依稀可辨,却不见半缕人烟。往日里炊烟袅袅、鸡犬相闻的景象荡然无存,唯有断壁残垣在风中静默,连飞鸟都绕着镇子边缘掠过,不肯落下。
凌言勒住马缰,目光穿透废墟间的尘埃,落在镇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上,昔日树下常聚着纳凉的老人,此刻只剩枯枝在风中摇曳,似是无声的哀鸣。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风中的叹息,“师弟……你究竟想做什么?”
苏烬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眸色沉了沉。他知道凌言口中的“师弟”所指何人,也知那人心底藏着怎样翻涌的暗潮。
他伸手覆上凌言握缰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革传来:“阿言,先回宗门。宗主想必已查了些时日,或许有线索。”
凌言侧头看他,苏烬眼中的沉稳如磐石,总能在他心绪微澜时带来安定。他点点头,策马绕过青石镇边缘。
废墟的死寂像一层寒冰,裹着隐约的血腥气,随着马蹄声被甩在身后,却沉甸甸地压在两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