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行事糊涂,触怒龙颜,乃是咎由自取。玄……不敢有怨言。倒是劳烦四殿下亲自前来慰问,实在是折煞我了。”
乾平拉着李玄坐下,亲自提起茶壶为他斟茶,姿态放得极低。
“李兄这是哪里话?你我一见如故,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乾平看似在闲谈,实则每一句话都像是带着钩子的鱼线。
不断抛向李玄,试图探出水下的深浅。
“说起来,父皇这次也是雷霆之怒。今日早朝之上,为了北境监军一事,大哥和二哥的人,又吵得不可开交。”
“户部张尚书弹劾兵部,说北境军备糜烂,账目不清,需要派信得过的人去严查。御史大夫吴征,又参了张尚书一本,说他构陷忠良,意图染指军务,居心叵测。”
李玄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化作一声苦笑。
“朝堂风云,波诡云谲,玄如今只是一个翰林院侍诏,这些事,听不懂,也不敢懂了。”
这副心灰意冷的模样,落在乾平眼中,正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
乾平眼中闪过精光。
“李兄何必妄自菲薄?在我看来,脱离了淮安侯府,对你而言,反倒是挣脱了枷锁,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通源商号如今的声势,整个大乾谁人不知?这才是你真正的本事!一个虚名爵位,不要也罢!”
“至于朝堂上的事,你不懂,没关系,”
乾平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我可以让你懂。”
“大哥的人急着安插自己人去北境,无非是想抓住兵部的把柄,二哥的人死保兵部,是因为兵部尚书本就是他的人。”
“他们争的,是军权,是父皇的信任。”
“而令尊……恰好成了他们攻蟥的棋子,成了父皇立威的靶子。”
乾平毫不避讳地揭开了朝堂斗争血淋淋的一角,展现在李玄面前。
这是在展示他的眼界,他的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