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冰冷,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针,从后背那个被暗影箭撕裂的伤口钻入,在四肢百骸中疯狂蔓延、啃噬。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剧烈的抽痛,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吸入冰冷的刀片。意识在无边的黑暗和刺骨的寒冷中沉浮,仿佛随时会被彻底冻结、粉碎。
湮灭之心的恐怖幻象、萨鲁克暴怒的咆哮、地狱猎犬的硫磺气息、还有那狂暴的爆炸冲击……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在昏沉的意识中刮擦。
“呃……”一声痛苦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干裂的嘴唇溢出。
声音似乎打破了某种禁锢。冰冷感依旧强烈,但包裹身体的触感不再是粗糙的溪边岩石,而是某种……干燥、带着清新草木气息的柔软织物?身下也不是冰冷的石头,而是某种坚硬但平坦的表面。
我艰难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一点一点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模糊跳动的、温暖的金色光芒——是火光?不,比火光更柔和、更纯净,像是……月光?但月光不该如此温暖。
视野逐渐清晰。我躺在一个由厚实、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干草铺成的“床”上,身上盖着一件深绿色的、触感奇特的斗篷。斗篷似乎有微弱的温度,正缓缓驱散着我体内的寒意。后背的剧痛虽然依旧存在,但那股侵蚀性的冰冷死寂感被一股温和却坚韧的暖流包裹着、压制着,不再疯狂扩散。
这是一处……林间空地?
我转动僵硬的脖颈,打量四周。空地被十几棵异常高大、古老、树皮呈现银灰色的橡树环绕,这些古树的枝桠在头顶交错,形成天然的穹顶。穹顶的缝隙间,一轮巨大、饱满、散发着奇异金色光晕的圆月高悬夜空,将清冷而纯净的月华洒满空地。
空地中央,矗立着七块巨大的、表面光滑如镜的黑色石碑。它们按照某种玄奥的方位排列成一个不规则的圆环,每一块石碑上都刻满了流动着微弱银光的复杂精灵符文。符文的光芒与天上的月光相互辉映,在空气中形成一道道若有若无的光带,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神圣、古老而静谧的氛围。
我认出了其中几个符文——与格鲁笔记中那些蚀刻在纸页深处的能量符文极为相似,但更加宏大、深邃、充满原始的自然伟力。
这里是……仪式之地?
“醒了?”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我猛地转头(牵动伤口,又是一阵剧痛),看到瓦里安正靠坐在一棵古树的虬根上,嘴里叼着烟斗,烟雾在月光下缭绕。他的皮甲上多了几道新划痕,脸上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依旧锐利有神,正静静地看着我。
“瓦里安长官……”我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我……”
“闭嘴,省点力气。”瓦里安打断我,站起身走到我旁边,蹲下检查了一下我后背的伤口。他的动作很轻,但依旧让我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暗影箭的侵蚀被生命斗篷暂时压制了,但根子还在。骨头没断,算你命大。”他简单地说着,目光落在我紧紧抱在怀里的东西上——那块深紫色的储能水晶核心,此刻它已经不再滚烫,散发着稳定而柔和的微光。
“东西呢?”瓦里安问。
我用尽力气,将水晶核心递向他。瓦里安接过,入手时水晶的光芒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他仔细检查了一下,点点头,将其小心地收入一个特制的、内衬柔软毛皮的皮囊中。
“萨鲁克……”我艰难地问出最关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