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到如今,他实在不想再忍了。
三年的光阴,足够磨平许多棱角,也足够让一份执念疯长成燎原之势。
他深吸一口气,从紫檀木椅上缓缓站起身,掌心沁出的薄汗沾湿了锦缎袖口,积攒了千日的勇气在此刻终于冲破胸膛。
穿过雕梁画栋的回廊,踏着青石板路上的月光碎影,他一步步走向姜兰小院的朱漆门扉,守在门口的几个家丁见了他,连忙躬身行礼,他只摆了摆手,沉声道:“都退下吧。”
说罢,便推开那扇虚掩的木门,吱呀一声轻响,搅碎了院中的寂静。
姜兰的睡眠向来很浅,自从被安置在这方小院,三年来每个夜晚都像是悬在刀尖上熬过。
窗外的虫鸣、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甚至是远处更夫的梆子响,都能让她从浅眠中惊醒。
此刻,木门转动的轻响刚落,她便猛地睁开了眼,漆黑的瞳孔在昏暗中骤然收缩。她悄无声息地翻了个身,透过床边垂落的水绿色纱幔,望见一道高大的身影正一步一步朝床榻靠近,靴底踩在青砖地上,发出沉闷而清晰的声响。
起初她只觉得是梦魇未散,那些日思夜想的画面总在梦中纠缠,可当那道身影停在床前,带着熟悉气息的手掀开纱幔时,她还是惊得倒吸一口凉气,脊背瞬间绷紧。
姜兰几乎是弹坐起来,锦被从肩头滑落,露出内里素色的中衣,她下意识地攥紧衣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目光警惕地望着眼前的人。
戈黄见她醒着,脸上的从容顿时僵了几分,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定了定神,强扯出一抹温和的笑,目光扫过床榻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声音里带着刻意放柔的暖意:“睡得还习惯吗?这锦被是蜀地新贡的云锦,里头填的是江南的桑蚕丝,还有这被褥缝里的檀香味,是从西域采买的老山檀,特意让绣娘缝了香料包进去的,若是不喜欢,只管和我说一声,我再让人连夜换些别的来。”
姜兰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不用了,我挺习惯的,多谢戈老爷费心。”
“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客气话?”
戈黄向前半步,语气里添了几分不容置疑的熟稔,“这样反倒显得生疏了。反正……你早晚都是要嫁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