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时,负责带队的校尉准时起身,准备召集队伍继续赶路。
可当他走出自己的营帐,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头猛地一沉——只见大片大片的士兵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的被昨夜刮起的黄沙半掩着,连露出的衣角都蒙着一层细密的尘土。
校尉皱紧眉头,以为是士兵们太过贪睡,当即提高了音量怒吼道:“你们都干什么呢?怎么这么贪睡?这些日子在吐谷浑,难道还没休息够吗?一个二个的,全都给我起来!该启程了!”
他连吼了好几遍,声音在空旷的旷野上回荡,可地上的士兵们却毫无动静,连一丝翻身的迹象都没有。
校尉的心瞬间揪紧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顺着脊椎爬上来。
他快步走上前,伸手去推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士兵,指尖触碰到的却是一片刺骨的冰凉。
他猛地掀开那士兵身上裹着的破烂棉袄,只见对方双目紧闭,脸色青灰,身体早已僵硬如铁。
“怎么会……”校尉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他又接连检查了身边几个士兵,结果无一例外——他们的尸体都已冰凉僵硬,显然已经死了许久。
一时之间,巨大的恐慌像潮水般将校尉淹没,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双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稳。他跌跌撞撞地冲进旁边的营帐,里面的景象更是让他魂飞魄散——帐内的士兵们也大多没了气息,只有寥寥几个还剩一口气,正虚弱地蜷缩在角落,眼神涣散。
校尉扑到一个还有微弱呼吸的士兵面前,双手紧紧抓住对方的肩膀,声音因恐惧而嘶哑:“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夜发生什么了?快说啊!”
那士兵艰难地睁开眼,嘴唇哆嗦着,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大人........我们也不知道.......”
“本来这两日就觉得浑身不得劲,身上总像压着块石头似的,提不起半分力气。夜里值岗的时候更是虚弱得厉害,连握刀的手都在发颤。”
士兵靠在营帐的立柱上,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眼眶通红地望着地上的尸体,“老邹头昨天还拉着我念叨,说他这身子骨怕是熬不过今晚,说不定就一觉睡不醒了。我当时还笑他瞎琢磨,劝他别胡思乱想,哪成想……哪成想今早一摸,他身子都凉透了。”
校尉站在一旁,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冻住了。
他望着眼前横七竖八的尸体,粗略一数,少说也有几千人,这等规模的死亡,简直是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