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说,乱世过于长久,人就都成了畜生,就会越来越乱。我们小时候,先生教我们,仓廪实而知礼节,都是一样的道理。
“现在已经是乱世了,不同于从前,不是仓廪实的时候了,乱世的苦,除了衣食不周,还有这些往我们心上捅刀子的事。
“可是,乱世了,能怎么办呢?”
孙夫人看着卫如兰,想说话,却没能说出来。
“你自己说过,你在不在辉哥儿身边,辉哥儿大不一样,你想想,你们老爷泉下有知,他希望你怎么做?是死了去陪他,还是咬牙活着,把辉哥儿照顾好?
“再说,邵砺川还活着呢,谢铁衣也活着呢!”卫如兰再次端起那碗酥酪,塞到孙夫人手里。
“馨若,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苦……”
“我知道,就当是我们做错事该受的罚吧,多苦都得熬着,谁让我们有孩子呢,要么我们苦自己,要么孩子苦,你要是舍不得自己,那就得让辉哥儿去吃这份苦。”卫如兰喉咙哽住,别过了头。
孙夫人哭出了声,托着酥酪,一边哭,一边一口一口吃起来。
袁明辉出了帐篷却没离开,站在门口支着耳朵听帐篷里的动静,听到孙夫人的哭声,长长松了口气,又呆站了一会儿,耷拉着肩膀往自己帐篷回去。
卫如兰一直陪着孙夫人,直到夕阳西斜,天色开始晦暗,才离开军营。
袁明辉陪孙夫人吃了饭出来,晃到辕门外,坐在壕沟边上,仰头看着天边的弦月发呆。
邵瑜在辕门内看着背影落寞的袁明辉,犹豫片刻,提了一坛子酒,拿了两只酒碗,走到袁明辉身旁,袁明辉侧头斜瞥了眼邵瑜,没说话。
邵瑜见袁明辉没出声,在袁明辉身边坐下,拍开酒坛子,倒了碗酒递给袁明辉,袁明辉斜横着邵瑜,邵瑜再将酒碗往前递了递,袁明辉接过酒碗,喝了一大口,再次斜瞥向邵瑜。
“扬州的琼华露,大小姐那些护卫带回来送给樊伯韬的。”邵瑜解释道。
“她们从扬州回来,好像就给樊伯韬带了礼物,有什么讲究?”袁明辉早就纳闷了。
“那位叫魏莲姑的,神箭手,用的那张弓是樊伯韬的传家宝。”
“樊伯韬怎么会有那样的传家宝?”袁明辉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