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深自她面上收回?手,与她并排坐在榻上,抬手抚平靛青锦袍前襟的褶皱,这才斜了?她一肚子一眼,“如不是你都想起?来?了?,就方才陈映月那一通话,你只怕气得当场就小产了?。”
失忆后的她不够爱他,不够了?解他,也不够相?信他,更?何况性子还是几年前的性子,更?加不谙世事,哪里经受得起?那些话。
“失忆后的我这么可怕吗?”沈书晴倒是没什么自觉,“不就是任性了?一些吗?不就是不给你做衣裳吗?也不如何顺着你吗?”
陆深委屈地扁了?扁嘴,凑到?她耳边,哑声道:“一开始还不给碰,亲也不给亲,后来?还是又重新娶了?你一次,才叫我近身。”
一席话说得沈书晴面红耳赤,握指成拳去锤他肩膀,嗔怪他:“你嫌弃我事多,所?以才会想要纳妾来?气我?”
这属于是倒打一耙了?,陆深也不和他客气,当即挠起?了?她的痒痒肉来?,沈书晴哪里受得住,几下子就躺到?了?榻上,打闹间散乱了?发丝,恰此时阳光透过窗户缝隙调皮地落了?一缕至她的唇瓣上,格外殷红动人。
陆深喉结一动,他捻开覆盖在他脸颊上的发丝,覆上了?他的薄唇,沈书晴却?将指腹竖在了?他的唇上,因问他:“你恨我吗?”
陆看向她的眼,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沈书晴眼里闪着泪花,她捧着他紧绷的下颌,郑重地问他:“当初在邺城,我不相?信你,害你受了?这么多伤。后来?又为了?自证清白,差点?连命都没有了?。”
“你为了?受了?这么多伤,吃了?这么多苦,你恨过我吗?”
陆深不是一个善于表露情绪的人,某些方面来?说他是一个情感内敛的人,从来?皆是做得多说的少?,此刻被沈书晴如此问得露骨,他楞在了?当场。
偏生沈书晴还不打算放过他,“大?佛寺的事,你为何不同我说?你当时身受重伤,全身疼痛,没有力气,却?靠着吃五石散止痛,也要去为我冒险?为此险些被炸得粉身碎骨,虽然活了?下来?,却?是不得不靠五石散来?缓解脏腑的疼痛,以至于后来?五石散成瘾,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不给我说?”
陆深当即偏开头一力否认,“五石散是因为之前在邺城的肩伤发作才开始用,并不是为了?你。而至于你说的大?佛寺甚么的,完全就是无稽之谈,没有这回?事。”
沈书晴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你还想骗我,方才你在玉坤宫,分明就说过这件事。”
陆深倒也回?想起?来?,登时懊悔不已,但还是不想承认,“你听错了?,没有这回?事,我说没有就没有。”
如此丢脸的事情,他决计不会承认,干脆直接自坐榻上起?身,往榻下的兀子凳上坐去。
这兀子凳是平常给红菱、碧心这些丫鬟做的,他一个大?老爷们坐在这个小凳子上,连腿脚都舒展不开,沈书晴看见是又好气,又好笑,笑着笑着又落泪起?来?,她抬手用衣袖去搵泪,“林墨都同我说过了?,你不就是看到?了?我和表兄抱在一起?吗?有必要这么忌讳?”
她竟敢在他面前提李照玉,还敢提这件他永远不想提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