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如墨的迷雾如同活物般在林秋周身翻涌,每一团雾气都裹挟着刺骨的寒意。他能清晰感受到雾气贴着皮肤游走,像是无数细小的冰蛇在啃噬。身上的银色纹路像是被困在深海的磷火,随着急促的呼吸明灭不定,在黑暗中勾勒出忽隐忽现的轮廓,每当纹路黯淡时,他都能感觉到体内力量在流失。腐殖质的腥气里混杂着铁锈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砂砾般的刺痛感,仿佛鼻腔和喉咙都被无数细小的玻璃碴划伤,就连呼出的气都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七个少年从雾霭深处缓缓浮现,他们的脚步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却让林秋脖颈后的寒毛瞬间倒竖。月光穿透雾气,在他们身上投下扭曲的影子,那些影子仿佛有生命般在地面扭动。他们的瞳孔泛着玻璃珠般的冷光,眼神空洞而冰冷,嘴角上扬的弧度如出一辙,活脱脱是从同一面镜子里切割出来的残片。为首少年的衣摆无风自动,布料上绣着的双鱼纹若隐若现,仿佛在呼吸一般,每一次纹路的闪烁,都让林秋体内的银色纹路产生共鸣般的震颤。
为首少年抬手时,双鱼纹钥匙上凝结的血珠如活物般滚落。血珠触地的刹那,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细纹,数以百计的小蛇破土而出。这些蛇的鳞片泛着镜面光泽,信子吞吐间竟映出林秋扭曲的面容。“这里的每一面镜子,都藏着一个你。”少年的声音清脆得令人牙酸,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琉璃,“但只有最完美的那个,才能掌控镜渊。”他说话时,口中呼出的竟是紫色雾气,在空中凝结成小小的骷髅头,转瞬即逝。那些骷髅头的眼窝中闪烁着幽绿的光,仿佛在注视着林秋的一举一动。
林秋攥紧初代天师妹妹的发簪,金属表面突然变得滚烫,仿佛要将他的掌心灼穿。他的余光瞥见雾气深处,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透明化。初代天师妹妹的裙摆已经化作半透明的薄纱,发梢开始飘散成细碎的光点,宛如即将熄灭的烛火。她的嘴唇微微张合,似乎在说着什么,却被呼啸的风声掩盖。林秋试图迈步向前,却发现双脚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束缚,每挪动一分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左侧少年的匕首率先撕裂空气,刃口流淌着液态月光般的幽蓝,所过之处留下一道冒着寒气的轨迹。林秋条件反射地后仰,后颈却擦过刀锋,皮肤瞬间泛起霜白的冻伤痕迹,刺骨的疼痛让他险些站立不稳。后退时,他撞上一道无形屏障,镜面波纹在空气中荡漾开来,映出的画面让他心脏骤停——镜中的自己跪伏在血泊里,黑袍林秋的利爪正贯穿他的胸膛,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那笑容与眼前少年如出一辙,仿佛在预示着他即将到来的命运。
“别挣扎了。”中间少年甩出的锁链裹挟着破空声,铁链上串着的破碎面具疯狂颤动。那些面具上凝固着不同的表情:恐惧、绝望、悔恨,还有一张竟带着黑袍林秋的狞笑。锁链缠住脚踝的瞬间,地面轰然裂开,紫色旋涡深处传来初代天师妹妹支离破碎的哭喊,混着齿轮转动的刺耳声响。那声音如同一把把利刃,狠狠刺进林秋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剧痛。
剧痛中,林秋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液喷溅在锁链上,银色纹路如苏醒的银蛇般顺着血痕游走。熔断的锁链迸溅火星,他借力腾空,发簪直指为首少年咽喉。然而对方的身体突然碎裂成万千镜面,每一片都折射出不同角度的攻击,刀刃虚影从四面八方刺来,在他手臂上划出蛛网般的血痕。鲜血滴落在地,竟化作一朵朵紫色的曼陀罗花,瞬间绽放又迅速枯萎。那些花朵枯萎后,留下黑色的印记,像是一个个诅咒的符号。
密集的攻击下,林秋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脑袋仿佛要被撕裂一般。记忆如破碎的镜面在脑海中飞溅:初代天师妹妹蜷缩在祭坛角落,用发簪在石砖缝隙刻下双鱼纹的残影,她的眼神中满是警惕与决绝;黑袍林秋的实验室里,时空碎片悬浮在紫色营养液中,每一片都封印着某个平行时空的自己,那些自己有的癫狂,有的绝望,有的已经彻底沦为怪物;还有那些挥之不去的伤痕——左肩被长矛贯穿的剧痛,腹部被利爪撕开的灼热,以及心脏被冰冷匕首刺穿的窒息感。每一段记忆都伴随着真实的疼痛,让他在现实与回忆中痛苦挣扎。
这些碎片突然开始旋转重组,在意识深处拼凑出完整画面:镜渊最底层矗立着一座通天镜塔,每一层镜面都流淌着扭曲的时空。塔顶悬浮的渊瞳核心散发着诡异的紫光,而塔的七道关卡,分别对应着他内心最恐惧的七个时刻。每一道关卡都由无数面镜子组成,镜子里不仅有他的倒影,还有他最害怕面对的未来。那些未来画面中,初代天师妹妹永远离他而去,而他则被黑暗吞噬,成为渊瞳核心的傀儡。
“原来如此。”林秋抹去嘴角血沫,银色纹路突然暴涨,在周身凝聚成流动的光盾。破碎的镜面碎片撞击在光盾上,发出玻璃炸裂的脆响,“你们不过是我恐惧的投影!”他的声音在迷雾中回荡,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然而,光盾在持续的攻击下开始出现裂纹,每一道裂纹都让他的身体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能感觉到力量在快速流失,银色纹路也变得黯淡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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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第一重镜像空间的瞬间,腐臭的瘴气扑面而来,几乎让林秋作呕。那瘴气中还夹杂着一股刺鼻的酸味,像是某种腐烂的生物散发出来的。浑浊的泥沼中,无数“林秋”缓缓浮现。他们的皮肤呈现出不同程度的腐烂,有的露出森森白骨,有的眼球悬在眼眶外摇晃。这些倒影蠕动着伸出枯枝般的手臂,喉咙里发出含混的低语:“放弃吧,你注定失败......”那声音此起彼伏,如同潮水一般将他淹没。每一个声音都像是从他内心深处发出,带着深深的自我怀疑。
林秋握紧发烫的发簪,银色光芒所及之处,瘴气如沸水煮雪般消散。泥沼表面凝结成冰晶,却在他脚下裂开蛛网状的缝隙。每走一步,冰晶都会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仿佛随时都会将他吞噬。他能感觉到寒气从脚底侵入,顺着双腿蔓延到全身。当他终于冲出迷雾,荆棘森林的尖刺已经刺破他的衣衫,鲜血顺着伤口滴落,在地面汇成小小的血泊。那些尖刺上还沾着黑色的液体,接触到皮肤就会产生灼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