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顶灯的光线落在他脸上,清晰地映出他微微扬起的唇角。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激动地低呼或击掌,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骄傲、如释重负,还有一丝只有她能读懂的、少年人特有的意气风发。
他抬起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极其随意又无比笃定地,在额角的位置朝她轻轻点了一下。
一个无声的信号,一个只有他们才懂的击掌。
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口涌向四肢百骸,江见夏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她慌忙低下头,掩饰自己同样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和眼底骤然涌上的酸涩热意。
隔着整个礼堂鼎沸的人声和沉浮的悲喜,那一个微小的动作,却比任何语言都更清晰地传递了他的心情——看,我们做到了。
散会后的人流如同开闸的洪水,裹挟着或狂喜或沮丧的情绪涌出礼堂。
江见夏和程橙随着三班的人流慢慢往外走,周围充斥着激烈的讨论和哀嚎。
“物理最后一道大题谁做出来了?那个磁场偏转加动生电动势的组合拳,简直不是人做的!”
“我生物选修三那道基因工程题好像全错!完了!”
“知足吧!我数学立体几何建系都建歪了!二十分直接没了!”
程橙挽着江见夏的胳膊,还在兴奋地叽叽喳喳:“夏夏!三十七啊!请客!必须请客!我要喝两杯奶茶!”
她兴奋地晃着江见夏的手臂,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那条簇新的、软糯洁白的羊毛围巾,又摸了摸江见夏脖子上那条颜色相近、针脚细密厚实的深灰色围巾,眼睛笑成了月牙:“嘿!林奶奶的手艺就是好!咱俩这围巾多配!闺蜜款!”
这条围巾是上周林奶奶托林予冬带给她的,说是冬天了,在家闲着也是没事,给她们几个小姑娘都打了一条。
触手生温,厚实又妥帖。
正说着,一道颀长的身影不动声色地挤开旁边的人,靠近了她们。
林予冬不知何时也随着人流走到了她们旁边,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仿佛只是顺路。
他目光扫过程橙挽着江见夏胳膊的手,又落在她们俩几乎挨在一起的、颜色呼应的围巾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嘴角也微微往下撇了撇。
他没看程橙,视线直接落在江见夏脸上,声音不高,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意味:“走了,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