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软绵绵地垂了下去,了无生息,再也吐不出一声话语了。
项翎握着被鲜血冲得黏腻滑手的匕首,低着头,看着季青临。
片刻之后,她忽然开口:“他是怎么暴露的?”
她抬起头,梦游似的,问起了离她最近的人:“他不是好好地藏了好多年吗?怎么忽然就暴露了呢?”
被问到的厂狱主事愣了一下,一时根本拿不准要怎么对待这曾经的小姑奶奶。他不由得抬头去观察督公大人的神色,只见大人面色沉深如海,晦暗不明,一双眸子如染上了最厚最沉的黑雾,沉抑得令人心惊。
厂狱主事见状,一下子就自信了起来,拿捏住了对这女人的态度。
“自是自首来的,”他笑道,“说什么姑娘所为皆是由他逼迫,他心怀大义,逼迫女子只是无奈之举,如今良心不安,所以来顶姑娘的罪呢。”
说到这儿,厂狱主事不由一阵得意:“说得一套一套,跟真的似的。然督公大人慧眼识人,怎会被此等谎话诓骗了去。”
“原来是这样。”项翎应了一声,看着手中浸透了鲜血的匕首。
没有意识备份,没有机械重生,低级文明个体的死亡就是彻底的死亡,就是永远地消失在宇宙之间,连一个复制体都不会留下。
面前的个体如此脆弱,也清晰地知道自己是如此脆弱,却曾固执地于危险的任务之中推开她的助力,因为想要保护她。
而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在践行这件事,在用自己仅有一次的生命保护她。
他为了保护她而死去了。
就像她的父母一样。
项翎猛然转身,紧紧地握着黏腻的匕首,刹那之间攻向两步之遥的目标个体1139。
她的速度是如此得快,瞬息之间,她尖锐的刀尖距离目标个体1139的喉咙仅有半指之遥。锐利的刀锋裹挟着冰冷的杀意,仿佛能够发出刀气,划破对方的皮肤。
她没能越过那半指之遥。
她的手腕被精锐的侍卫抓住。她脖颈一痛,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