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着眼睛,望着头顶的房梁,忽然被唤回了神。
是忆柳在摸她的脸。
有那么一个刹那,项翎觉得,忆柳在审视她。
他平时总是温柔的,很容易带上水汽的眸子正在少见地静静地审视她。
可下一个瞬间,他就又是永远柔软而温柔的模样了,好像刚才的一刹那都只是她头脑异常的错觉。
这不奇怪,她本来就不太能够思考。她的意识不受她的控制。
下一刻,她再次被忆柳唤回了意识。对方盯着她的眼睛,反复地用手贴她的脸,显然是担心她再次走神,不住地吸引她的注意。
在重新看到她眼中的焦点后,忆柳忽然开口:“阿翎,你帮季管事获取了什么东西,交给季管事利用,以杀死……至少是扳倒督公。季管事失败,致使你二人身陷厂狱。如今,季管事已过世了。我说的对吗?”
也许是知道此时的她听不进太长的铺垫,忆柳这话实在是单刀直入到离谱。
这太过直白的话就像是一根钉子,尖锐的一刺,扎得人头脑生疼。
疼痛将飞速运转的机器撬出了一个缝隙,使钉子
瞬息之间地卡了进去,“哐”得一声,令永不停休的机器短暂地停歇了一下。
项翎抬起眼,看着忆柳,答非所问:“是我杀了他。”
忆柳眸色一晃,脸色却一脸也没有变:“是你解脱了他。”
他看着她:“你不会无缘无故杀他的,对不对?一定是他很疼很疼,所以你想让他解脱。”
项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心。
在那之后,她似乎被简单地料理过,如今已没有鲜血残留在她的手上了。
她却始终觉得自己的手心是黏腻的,蓬勃的生命力自她的指缝溢出,无论如何都再抓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