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这么一整件事,里头最无辜的就是阿翎,最厉害的也是阿翎,所以阿翎……”忆柳看着项翎的眼睛,直直地望进她的眸子去,“你为何要如此自责呢?”
项翎看着忆柳,不自觉地缓缓呼吸。
在他话语的梳理下,她发散飞转的大脑好像终于夺回了一点真正意义上的主动权。她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艰涩地开口:“我不知道……我只是……控制不住。”
她是想要保护季青临的。她想保护所有无辜的低级文明个体,让任何人都不需要像她的父母一样无意义地死亡。
这是她来到这里的原因,甚至是她最初选择进入低级文明管理局的原因。
可是她一点也没有保护得了他。
反倒是他,用他仅有一次的,连一点点意识备份都没有的生命拯救了她。
就像当年,她的父母用他们从未进行过意识备份的生命保护了她一样。
心中最鲜血淋漓的往事如海啸般袭来,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无法思考,无法呼吸。
直至此时,忆柳一点一点地为她梳理逻辑,从压住她的巨浪里撬出了思考的缝隙。
“那是因为,你很难过。”忆柳看着她,“不是因为有什么事是你的错,而是因为友人的逝去会让你感到难过。”
忆柳伸出手,轻轻地捧住了项翎的脸:“哭出来。”
“……什么?”
“难过的时候,应该做的不是自责,而是哭出来。眼泪就是为了这种时候而存在的。否则,人为何要会哭呢?”
忆柳摩挲着项翎的脸颊,很认真地重复:“哭出来。”
这很奇怪。
他的话,就好像打开了一个阀门,打开了一个被项翎不自觉忘却的功能。
就像是一条就在她的脚下却未曾被她留意的路,一旦被人点出,就变得如此容易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