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上绝大多数失眠都源自思维驰骋不受控制。简单来讲,把头脑放空,就能很好地得到休息。
甘棠想,这么说的人,肯定相信人拿一根绳子高高拉起,就能把自己高高吊起,吊离地面。
她擦去手心的汗,抓起桌子上的药瓶。
药瓶有两个,褪黑素和维生素B6,是白天的时候甘瑅摆在这的。
“你不想吃安眠药就吃这些,只是简单的补剂。”
面对她的默然,甘瑅一字一顿地补充,“没有成瘾性。”
甘棠惯常用沉默来表达抗拒,对于不怎么亲密的人,这招非常有效。
但对于甘瑅来说,这只不过是一种默认的退让。哪怕他无视规则,继续侵入,她也很难生出什么更有效的反抗。
他从很早以前就看穿甘棠的这一弱点,那时的他断言她不会幸福。
被她纳入安全范畴的人,非常容易伤到她。
甘棠不喜欢安眠药,她讨厌药物起效时意识失坠的感觉,那会让她感到非常的……向往。
但她还是拆开药瓶包装,按照最低用量,把药片吞下。
服药的时候,甘棠感到隐隐的挫败,仿佛又输给了甘瑅一局。
这像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他做的优雅得体,面面俱到,她却节节败退,输掉了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存在。
甚至对着这张曾觉陌生的脸,也越来越习惯于叫出曾经的称呼。
甘棠默念着“小瑅”,脑子里一点点勾勒出那张少年中性纤细的脸。
药效渐渐上来,她的头脑一点点漫进知觉麻痹的漩涡,并非失速的坠落,而是温柔的沉陷。
意识消失在黑甜梦乡的一瞬,她仿佛听见甘瑅轻声问,“姐,你究竟想要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