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江别雪的人生是一成不变的烂,那李明昔的生命就是坎坷波折的苦。
正因为她什么都没有,想要得到一点东西,就要付出更多更多。
江别雪看她这么努力地想要爬离泥潭般的烂日子,北极冰山内最里层的坚冰似的心,开始有了感同身受的疼。
他心疼她。也有可能早就开始心疼了,只是在这段日子里,慢慢加深加重。
头一次浮现这种念头时,他匪夷所思地拿指节重重抵着印堂捻转,仿佛这样就可以将不合时宜的想法挤出神经皮层。
连自己都过不明白,竟然还有余心去心疼别人?
广播响起平静好听的女声通知,他们定好的电影就要开始了,手机里傅凌君的消息也来了,「明昔,你身体不舒服吗。」
李明昔躁怒地将头发抓地更乱:“啊啊啊!催你先人啊催!!”
下颚被粗糙修长的大手温柔地捧起,李明昔泛着血色的眼睛撞进了生野漂亮的黑眸。
青年杂草般野蛮生长而成的,俊美凌冽的脸应该是淬寒的冰刃,叫人望而生畏,此时却像是绕了千百层不具名的丝线,细细包缠起来,变做落满雪的瓦片。
没有出鞘必见血的锋利,只余下清凉的钝感,让她冲天的怒意回沉。
他不太熟练地安抚性地揉了揉她的脸,然后梳顺她炸开的乱发,厚厚墨发在他十指之间,被打理地重回柔亮地垂在锁骨的姿态。
江别雪干净好看的薄唇慢慢张合,他在说,「去吧。」
门的缝隙间,遥遥望去,能看到傅凌君不时盯着手机的高挑身影,李明昔瞟过去一眼,江别雪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再看回眼前的青年时,李明昔见他定定地盯着那边,利落的下颚线不自然地咬紧。
“你认识他吗?”她问。
江别雪手心最后轻如羽毛地拍了拍她的脖颈,他抬起手,毫不留滞地用手语告诉她,「他是我弟弟。」
李明昔讶异地看了看他,手机的消息嗡嗡响个不停,她定了定神,凑到他带了助听器的那边耳朵:“要是你想说,回去之后讲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