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姝轻声道:“库房里存着的高粱有一半发霉了,过几日还要用呢,这可怎么办?”
“等娘子醒了再说吧。可能是昨日下雨受潮了。”
但潘棠并未完全睡着,她听见一点点声音,将帕子拿下,坐起,问:“怎么了?我听见你说什么高粱。”
曼姝答:“是库房高粱受潮发霉了。”
“般若说的对,大概就是昨日下雨受潮了。”潘棠去库房看了一眼,发现果然是库房房顶有个地方漏雨,只是极其隐蔽,平日还看不出来。
她道:“小事一桩,我明日去东市再买一些就行。”
曼姝道:“何必劳烦娘子,我和般若去就行。”
“你们不知道哪种高粱品质好,需要我去挑,明日般若与我去吧,力气大些好搬东西。对了,那这信也不麻烦你们了,我亲自去找玉容姐姐。”
说完这些,她又躺下,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十分闲适,仿佛任何烦心事都不挂心头。
三年来,潘棠一直都是这样的。
曼姝回忆,曾经记忆中的那个娘子越来越模糊,她只记得在潘府时的娘子,日日都有种蓬勃向上的干劲,让人一靠近,就不自觉地感受到一种力量。
那时潘棠总是喜欢大笑,笑起来像一朵明媚的花,穿衣裳也总是挑鲜艳的颜色。
但看如今,她依旧爱笑,但笑总是淡淡。她依旧烦心事不挂心头,以前她是不怕,而现在却是不在意。
一切的转折,是三年前的那个夜晚,那晚,潘芙去世,阿酌不知所踪。但曼姝其实不知道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在第二日清晨,见到了在别君亭中平静的娘子。
开始时,曼姝也没看出潘棠的不对劲,曼姝见她没有展露出丝毫脆弱,骑马回京城,亲自为贤妃送葬,更是在面见陛下时讨到了一个恩典,那就是以后的婚姻可以由自己做主。
潘棠和潘萝换亲之事,虽然两家讳莫如深,一直对外隐瞒,但时间久了还是传出风声。外加上潘棠执意要住在苍梧山上,更加坐实了她离经叛道的恶名,三年来不断有闲言碎语传出。
可潘棠似乎从未放心上。
那时,曼姝就跟着娘子每日忙碌着,娘子看上去很有主见,亲自定下的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小院子,亲力亲为地修葺,搬家,种花,种草,随后生活安定下来,娘子又开始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