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娘的小谦最乖了……”
母子团聚万分亲昵,大嫂欣慰的笑笑,悄声离开了。孙璟瑜是块宝,孙璟瑜的儿子是块大宝,婆婆李氏处处护着这块大宝,身为哥嫂平日为这一个孩子处处小心,生怕哪里不小心让小家伙怎么了,别说婆婆会骂死他们,孙璟瑜和秋娘那里他们也不好交代。如今孩子的爹娘回来,大嫂心中大石轻松放下。
秋娘此时眼里只有重逢的儿子,对孙璟瑜去见李氏一事并不知情。
孙璟瑜独自守在李氏床边,李氏如今的衰弱模样让人心惊。与上回离别时天差地别,看来信中说母亲时日不多,并不是夸张。
想到父亲刚刚去世,母亲眼看也要走了,孙璟瑜悲从中来。
李氏本来十分虚弱,一见孙璟瑜回来如回光返照般来了精神,笑容满面的拉着孙璟瑜的手说:“娘总算把你等回来了,娘真怕和你没福气的死鬼爹一样,连你最后一面也见不着……”说着伤心的抹起眼泪。
孙璟瑜握紧李氏的手哽咽道:“娘你要挺下去。”
李氏摇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娘不想死,也不想你爹死,可你没用的爹还是去了,你才刚刚去泉州任职,如今却不得不丁忧回家守孝,这一守又是三年……哎,你爹死的不是时候啊……我本想他能多撑个十年八载的,太不争气了。”即便到了这个时候,李氏心中最遗憾的事,竟然还是孙璟瑜的前程。
孙璟瑜心中不知什么滋味,觉得眼前的老太太这一生很神奇,却又让人无话可说。
“都这个时候了,娘还说这种话……比起我的前程,我一直没有孝敬你们,心中更是愧疚……即便我如今丁忧回家,三年后还能复职,可是爹娘若去了,我却再也没有机会孝敬你们……”
李氏哽咽道:“你有那个心就好了,你爹去的安详,他这一生不愁吃不出穿,儿孙满堂,心里不晓得多知足呵,他临死前还拉着我的手说他这一辈子过得安心如意,去了地下也会早早投胎,毫无遗憾。”
李氏越是这么说,孙璟瑜越是觉得难过,只恨自己没有见父亲最后一面。父亲可能觉得死无遗憾,他这个当儿子的,却觉得很遗憾。
“这也是命啊……之前你写信来要我带孙儿去泉州,我当时东西都备好了,可是你爹那天出去放牛,走在路上却忽然倒下了……之后再也没有爬起来,抬回来就跟瘫子似地不能动弹,只有嘴巴能吃能说话,我日日在跟前照料他,他却不见好转。那些日为了照顾你爹,疏忽了我孙儿,小谦如今会走会跑又好动活泼,在家里待不住,跟着哥哥姐姐们闹腾,那天一不小心就滚下了河……”说道这儿,李氏仍然心有余悸。
回想当日情景,李氏正在房里给孙铁锤喂药,孙大海去镇上拿药,大媳妇去村长家借东西。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在门前追着小鸡玩耍的孙致谦便一个不小心,从阶梯上滚下了河,本来村子就是依河而建,考虑家中小孩子多,门前的河岸边早就围好了栅栏。只留下一个台阶入口方便洗菜洗衣服,平时阶梯那儿有小木门关着,小孩子打不开。
那日也不知谁疏忽了没锁好门,木门早就半开着,被追赶的小鸡从木门跑下阶梯,孙致谦也晃悠悠的从木门钻了进去,一旁玩耍的孩子们根本没注意。
等孙致谦一声哭叫传来,才发现小家伙从阶梯上一路滚下了河,在河面上可怜的直扑腾,没扑腾两下就沉下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