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晨煊攥了攥拳头,生平难有的憋闷感油然而生。这个罗德,不仅仅是让冥王都头痛的敌人,也是他钟晨煊迄今为止,遇到过的最特殊,也最强大的对手。
然,为何终究觉得如此好笑?
造就以及支撑这个对手的唯一力量,居然只是儿时一个最单纯,最干净的愿望。
笑罗德,也笑自己,笑连胤,笑这段毫无征兆的奇特宿命。
“等吧。”
当罗德站定在尸女身体前时,连胤说出这两个字,没有丝毫无奈,却有不可逆转的惋惜。
等?!
如果换作别人,在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候让自己等,钟晨煊绝对会无视对方的要求。
可是,连胤似乎从不说无用的废话。
心头虽急,钟晨煊也只得暂时压下一举击溃罗德的念头,跟连胤一起,在这个怪异的时刻,充当一对不合时宜的观众。
罗德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血般颜色的雾气,迷梦般包裹住他与尸女,缓缓流动的痕迹跟随着他每个小心翼翼的行动。
他捧起头骨,像捧起世上独一无二,失之不在的宝物,摒住呼吸,缓缓往那截已断裂了数百年的脖颈上靠近,断层处,那早无血色,已凝结成树脂般模样的腐肉,在头骨一点点的接近时,忽然有了些微的动静,哔哔啵啵的裂响声下,一团又一团交织成网的血脉状光纹,从裂开的腐肉中慢慢钻出,在尸女的断颈上旋转,变亮,放大。
罗德双手一松,那头骨竟自行飞离出去,像是被某种吸力影响,在血脉光纹上方停滞片刻后,匀速落下,准确接在了断颈之上。
顿时,那血脉光纹嗖一下收进头颅与脖颈间的结合线,又在乍眼之间迸发出一圈堪比烈焰的赤红光圈,将尸女脖子周围的空气激成了扭曲的波浪状,一波波震荡开去,好一阵子,那光圈方才消失,波动的空气才渐渐停歇下来。
一层白嫩细致的肌肤,如流沙般从脖颈与头颅的结合处漫出,又像流往不同方向的水流,在极短的时间内,欢快地“流”向尸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那只剩枯骨的手,转眼玉指芊芊,嫩若春葱,连指甲盖都泛着粉嫩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