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满楚进经常来丰年乡走动,对丰年乡也算熟悉,他们太知道丰年乡是什么样了,在他们眼里,这里浑身都冒着傻气。
比如胡里正,做了一辈子里正,家里还是只有七八间灰败的砖瓦房,他们红豆乡的马里正,嫁女儿出了六台嫁妆,从挖耳勺到棉花被什么都有。
胡家呢,做了几代里正,女儿出门还是一箱子旧衣裳,想起来都让人发笑。周围乡的里正其实都不爱跟胡家人来往,有事儿也不爱叫他们,丰年乡看着不是最穷的乡,有了这么个不太体面的里正,实在太离谱,太好笑了。
所以今天的肉香、饭菜香,绝不可能是里正的。
“金老爷又嫁女儿了吧?”楚满摸着空荡荡的肚皮,道:“我记得他还有个从城里接回来的小闺女儿。
楚进支着脖子,道:“不可能!那闺女才多少岁?而且我听说她吃饭要五六个老妈子伺候,不要的饭菜都不让底下爷们儿吃,说什么爷们儿太脏,十八小伙子不如八十老妈子。脾气这么大,在我们乡送给老头儿都不带看一眼的。”
那这味儿是从哪里来的呢?难不成丰年乡又发财了?
两人一路摸进去,张着嘴东张西望,想拉个什么人过来问问看乡里究竟在做什么事儿,别是饿得在吃人宴了吧?
走了半天,路上都没看见一个人。
金老爷家两个人也不敢去,他们家有钱时遇见穿补丁的乡里人,少不得冷嘲热讽一番,这种丢人的事,楚满楚进不愿意做。
两人只好灰溜溜地往楚家走,打算先放开肚皮吃一顿喜酒,找两件杜三爷的好衣裳穿了再去金家打牙祭。
可这味儿怎么不像从金老爷家传过来的,反而像是楚家传过来的呢?
两个人越走越打鼓,心里慢慢起了不太好的预感,楚韵嫁了个好男人的事儿他们都知道,但两人心里,楚韵不过是一个在乡下长大的大脚丫头,黄黄瘦瘦的,在他们这看着有几分姿色,在京里那肯定是连杜家丫头的手指头都比不上。
不受夫家待见的媳妇,能过上什么好日子,还不是烧火丫头一个!
至于烧火丫头怎么会让杜三爷同意和她来穷乡僻壤办喜酒,楚满道:“中邪了吧?待会儿我进门先含一口水,见着杜三爷便喷,他若不是失了智,总能清醒过来,搞不好会当场给楚二姐一个大耳刮子,咱们作为恩人,再求他办两件事,不过分吧?”
胡七八糟想了一通楚韵凄惨的现状,楚满乐不可支,觉得身上破了几个窟窿的衣裳穿着都暖和了。
楚进摸着饿得发酸的肚子胡乱点头,他不像大哥这么傻,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到了楚家门口,楚满就看见楚家披红挂绿,人群来来往往十分热闹,那香味儿可不是从里边飘出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