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晴苦笑不已,问他:“酒是做酒酿的,那这纱布呢?莫非是人家垫蒸笼的?”
“唔……刚巧有新的,我叫他趁着沸水又给我烫了下再简单甩干才拿出来的,管用就成嘛。”裴靖讪讪一笑,支吾着回答。
安晴闻闻自己被裹成棒槌的指尖取笑道:“我觉着我的手上插了个大号的酒酿圆子。”又看看裴靖忐忑的表情,拉起他手安慰地笑道,“裴少爷也了不起,能瞬间便想出对应的法子,还能顺利寻齐了东西已是不易。由此看来,裴少爷在落霞混实是屈才了呀,应该去做一位横刀立马的将军才是!”这本是句玩笑话,然而当话出口她却也迷糊起来,忙问他,“你小时确是有想去参军的意思么?怎的挽弓射箭骑术眼力都练得炉火纯青?若不是有这个心思,你是断然不必费这个力气的。”
裴靖一愣,手下无意识地婆娑着她手背,面上难得现出几分羞涩来,含混道:“我爹娘望子成龙呗,我是被逼无奈。”
“瞎说。”安晴一口否定,“裴叔和裴姨还都盼着你能满腹经纶呢,单教你书法的先生便不知换了多少个,然而你现在那一手字不还是一样的没谱?若不是一笔一划的,哪能上不了台面。”
裴靖支支吾吾:“那不一样,我天生好动,骑射和书法比起来,自然是前者更对我胃口。”
“裴大少。”安晴是打定主意打破沙锅问到底了,松了他手叉着胳膊笑吟吟地问他,“你要是执意要编谎呢,我也一定奉陪,定样样数数地一个个谎话给你拆过去。我倒是要看看,你小时候的事还有哪件能瞒过我了。”说着又凑近他低笑道,“某人的糗事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呢,不知要我从哪件说起?是三岁偷喝酒半夜撒酒疯呢,还是五岁误吃了胭脂搞得……”
裴靖忙捂住她嘴,讨饶道:“我说我说,只有一条,你莫要笑我!”
安晴忙拉开他手赌咒发誓:“绝对不笑。”
裴靖无奈地看她一眼,那神情分明是对她的誓言极不信的,然而眼下形势却由不得他说个不字,待沉默片刻,他才低声道:“我少年时……嗯,想着,若是你答应同我走,被什么无聊的人挡住便不好了,于是狠下了番功夫……没想到那人这么的不开眼!”短短一句话说得艰难无比,待到最后,他索性恨恨撇过头去不看她。
安晴一愣,而后便又是苦笑连连:“我何德何能……”竟让你用心至此?
裴靖倒是迅速恢复了常态,又拉起她手嬉皮笑脸道:“冤家,奴可是跟定你啦,你可不许负了人家呀!”
安晴也第一次没有笑,而是看着他一双含笑的丹凤眼,郑重地答应一声:“嗯。”
“……什么?”裴靖倒是没反应过来,眨眨眼睛便盯着她追问。
安晴摇头浅笑:“没什么。”
裴靖又哪肯这般容易就放过她,连连追问未果之后,他便仗着此处人少,搓着手桀桀坏笑:“阳儿再不说,我便要动手了啊!”
谁知他话音刚落,便听得身旁有人热情招呼:“公子、夫人!好巧又在这里碰上两位了,还认得小子么?”
裴靖被晃了这么一招,险些憋闷得吐出一口血来,然而待转身一看,来人却是之前在夜市碰着的那位守摊人,不由心里的郁郁一扫而空,又暗叹一声说曹操曹操到,忙堆起满面的笑来同他寒暄:“原来是小哥你,怎么,趁着元夕再来设上几个迷难为我们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