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引向你问及南巡之事了?”正看着江南各省地方志的高涉冷不丁地一问。
“正是,尚书令问过皇上的行程安排。”一旁待命的沈境如实回答。
“哼,”高涉冷冷一声。“还是不放心临川那处么?”
“回圣上,尚书令大人的考量,臣下也不是没有想过,毕竟皇上您登基不久……”
“你是说朕这么做是卤莽咯?”
“微臣不敢!”
高涉嘴角一翘,低下眼皮瞧弯腰埋头的沈境一眼,唤他平身;沈境这才直起背重新做好在位子上。
“老朽枯木只管正襟危坐,岂知那洪水烈火皆是不请自来,专毁那挪不动的主?”高涉带着自言自语的调子说,顺手挥掉一只书角上的蠹虫。
“陛下圣明。”
高涉皱着眉,表情古怪地看着沈大学士:“应风,朕记得你从前尽爱刁难挖苦,怎么近日学了这般阿谀奉承、小心谨慎?”
沈境摇头淡笑:“回陛下,若今日坐在微臣面前的仍是东宫太子,应风倒不惧一逞口舌之能,博那一快;俱是戏言,又有何妨?”言毕,用惯常的半眯眼看着皇帝。
话虽只说一半,但高涉已明了他的意思,无奈地笑笑,心思重新回到手里的书上。
只是又不知过了多久,一幽嘤嘤的旋律从某处传来,回荡在这宽敞肃静的上书房里显得格外诡秘。打扇的大太监八喜转着脖子四下寻觅,才发现声响竟是从面前的皇帝那里发出的!
“皇上?”终究是沈境大方进言了刚才二人的一番对话,让这对旧友无意间寻回些往日情谊。
“?!”高涉立刻抬头,不解地看他。
“不知刚才皇上哼唱的是何曲目,如此优美,听得微臣竟无心阅读了。”
“?”高涉当下一愣,随即明白对方话中的辛讽,脸还来不及红,一阵大笑自胸口冲出:“哈哈哈……‘疯子’这张嘴果然犀利不减当年!”
沈境也笑,一如往日的得意神色里多了一份难以察觉的艰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