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点了下头,同意了。
宫岚岫迅速看了眼颜幼清,道:“看在他侍奉过儿子的份上,让他住去京郊的宅子,直到他登科及第吧。”
国公夫人仍是答应。对于这个结果她已极为满意,遂对宫岚岫的附加条件一应同意。
泉生上前来护送颜幼清离开,他嗓音轻柔地仿佛出声大些便会将眼前人击倒:“先生,走吧。”
颜幼清缓缓睁开双眼,只觉得眼前的午光白晃晃得刺眼异常,模糊了他的视线,思绪依稀回到了那个夜晚。
彼时他身无分文,性命垂危,独见月色烟波袅袅逐渐化作虚影,周遭寂静无人。
他缓缓阖上双眼,渐渐无感拂面寒风,犹若秋日里凋零的花朵,零落成泥,悄无声息。
宫岚岫却在此刻纵马而来。他背对清辉月色,迎面习习凉风,披风飞张,发丝在风中飘扬如春风细柳,裹挟着一股沁心暖意,飞驰来到他眼前。
那一刻他好似盖世英雄,又像是普度众生的降世活佛,在他危难之际出现在他眼前,伸出援手。
他利落地跳下马,揭下披风,将他单薄轻盈的身躯紧紧裹住,而后拦腰抱起,举上马背。
他几乎以命令的口气对他说:“跟我走。”
那个带他回家的男人最终还是将他推了出去。他能说什么能,又能如何抱怨呢。
不知怎的,一贯喜好以泪洗面的颜幼清此时此刻却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他沉静地跟随泉生的脚步离开了那个深宅大院。
夜深了,身后他所居住的新住处已经被他毁得满目疮痍。
他呆呆地站屋门前,捏着脖子上挂着的金锁片轻摇轻晃,三颗铃铛丁零当啷地响了起来,杂乱无章的滴沥清脆间他依稀听见那晚宫岚岫无比温柔地对他说:“待你高中状元,我伴你衣锦还乡,与你同游断桥残雪。”
他回:“好啊,只是三月里的杭州怕是不愿意落雪了。”
他从后搂着他亲热地说:“它若不愿下,我便为你造一场。”
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