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戚见被拆穿也就不再继续他拙劣的表演,丢下那副心血来潮的可爱样站了起来,反怪他没情趣。
叶锦书只呵呵一笑,不再理会他,只快步回了昙花庵预备洗洗睡了。
他在井边打了盆水,正要净面却从水中倒影中发现自己脸颊上多出了几道黑手指印,跟花猫似的。他唤来正在烧水的霍子戚来一道欣赏他的杰作。
霍子戚还真不是故意的。他也没意识到自己手上沾了荷风院房顶上的瓦灰。
他抱歉地笑了笑,端来一张小板凳让叶锦书坐下。他则蹲在他跟前儿,绞了盆中的白帕子替他洗面。
他一手捏着他的下颚固定,一手攥着干净的湿帕子替他擦去颊上的灰痕。
他的动作又轻又柔,生怕劲儿用大了擦破他的肌肤。
氤氲的水汽在叶锦书鼻尖汇聚,帕子温柔细致地擦过他面庞的每一处。
他在帕子时而的遮挡下观察着霍子戚专注的目光,仿佛他不是在给一个人洗脸而是在雕刻一件珍贵的瓷器,那样小心翼翼,专心致志。
他是这样温柔的人吗?叶锦书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好像,确实,偶尔他沉静下来的确是挺温柔的。他被人割舌未遂的那一晚,他也是这般一言不发地为他上下收拾,明明心中存气,手上却不曾表现出半分的鲁莽。
或许是晚上看了一场感情纠葛,难免由彼及此。若说云爱河痴心一片不得回应,那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霍濂从始至终爱着的都是另一个人,他分明知晓,却执迷不悟,最终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云爱河有句话说得不错,爱上一个对他人无度痴迷的人,只会造就不幸。他已不幸了一世,这一辈子还要重蹈覆辙么。
“好了,洗完了。”霍子戚满意地笑着,将帕子重放回盆中的一瞬,脸颊上似被羽毛轻轻拂过了一下,湿润的发丝散发出星星点点的茉莉香气顿时笼罩他的鼻尖。
他好像被人亲了一下。
可当他再回过头时,眼前人已不在,随即有些扭捏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脚,脚滑了。”
霍子戚浅浅一笑,背手碰了碰那羽毛飘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