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谬赞了。不过是闺阁闲暇时略通音律,哪里当得起精湛二字。”
“哦?”元令殊凤眸微眯,“那柔妃擅抚什么琴?”
谢裁云略一迟疑,答道:“古琴。”
“是吗,哀家还以为是……琵琶呢。”
最后两个字说得极轻,却如同一记重锤砸在谢裁云心口。
一滴冷汗顺着谢裁云的背脊缓缓滑落,恍惚间,秦淮河上的琵琶声又在耳畔响起,弦音颤颤,恍如昨日。
她看见太后盯着自己的目光意味深长,仿佛早已将她看透。
她知道了。
她全都知道。
先是提起秦淮河,接着又是琵琶,这绝非无的放矢。
皇帝精心编造的身份,在太后眼中恐怕就是个笑话。
她曾暗自疑惑,把持朝政十载的元令殊,真的会被这等拙劣稚嫩的戏码蒙骗吗?只是身为棋子,她连质疑的资格都没有。而那位自负的帝王,更是天真地以为太后会如前朝后宫妇人那般,将精力耗在与宠妃争斗上,无暇顾及他。
或许太后留着这层窗户纸不捅破,就是要看她在这进退维谷的境地里如何挣扎,好比狸奴戏鼠,不急着杀死,偏要欣赏它徒劳的逃窜。
所有挣扎都不过是徒增观赏的趣味罢了。
“臣妾……”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几乎飘散在空气中,“确实……略通琵琶……”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字艰涩。
承认这一点,就等于应下对方的试探,无异于举旗认输。但此刻再狡辩演戏,只会显得更加可笑。
殿内沉香浓重,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