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真能诞下皇子,必会有“忠臣”痛哭流涕,跪请皇帝退位让贤,又或者……令皇帝意外“病逝”。
届时元令殊便可光明正大地重临金銮殿,甚至更进一步……
天下人非但不会唾骂,反而要赞她临危受命,挽狂澜于既倒。
太后要的根本不是偷天换日。
她要的是满朝文武亲手将玉玺捧回她面前,要的是史官提笔时不得不写下“众望所归”四个字。
谋反,更谋人心。
这般局势下,元令殊的成功简直是板上钉钉。
可为何偏偏选中她?
元令殊要寻生育工具,满宫妃嫔哪个不比她清白?偏选上妓子出身的她,是因为她出身低微,无依无靠,事后更容易“难产而死”吗?届时史书工笔,不过添一句“红颜薄命,难产薨逝”。
她如今既盼着早日有孕,好达成太后的期许,又恐惧那一天的到来
谁知道等待她的,是生路,还是鸩酒白绫?
她分不清这日日灌下的助孕汤药,究竟是登云梯,还是催命符。
她想活。
她真的很想活。
在秦淮河畔最腌臜的岁月里,她见惯了那些肮脏男人狎妓作乐、甚至将人玩弄致死的丑态,见过太多姐妹了无声息地被抬出醉仙楼,有的浑身青紫不成人形,有的染上脏病……老鸨总拿草席一卷,嫌弃地差人抛进乱葬岗。
正是这般炼狱,反倒淬出她骨子里的韧劲,就像石缝里钻出的野草,越是践踏越是疯长。
她想活出个人样。
宫女低眉顺眼地伺候她盥洗更衣,云锦衣料如水般滑落,里衬絮着细腻的蚕丝,贴在她身上,又轻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