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炕上的老人已是七老八十的年纪,干枯的嘴角听了这话耷拉,高挺的颧骨配着鹰沟似的浓眉,只让人觉得愈发阴冷而不敢接近。
“滚回去!”
面对老人毫不犹豫的驱逐,他耐着性子继续劝说。
“爸,我回来接你。”
陈纲进屋不是没看到那渗水的顶梁片瓦,那裂痕的斑驳墙面,比他前些年来看时还要差,还要破,这让他如何放心。
自从他走出去过外面后,他就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无疑是一种煎熬。
“接什么接,出了这村就别再回来 ,”阴沉沉的口吻毫不领情,“我告诉了你多少次。”
他还想再说什么,就被老人一眼剜了回去。
不远处的房门开出缝隙,声响小,但也足够彼此剑拔弩张的人一下察觉出动静。
褶皱的眼皮微抬,那本来就如秃鹫般的锐利直刺过去。
“你出来做什么?唢呐练好了吗?回去。”面对着陪伴了了自己十多年的傻子,老人的话语同样没温和到哪去,依旧是疾言厉色。
房门顿了一瞬,又再次阖拢。
“爸,你也别对阿重这么凶……”
“我的态度用不着你管,”老人理都不理,依旧是瓮声瓮气的低沉,“倒是你,现在从哪来的,给我回哪去。”
被轰出来的男人灰头土脸,早早出来了的人则冷眼旁观。
刚刚那重复的陈词烂调唐婉每年都得听上这么一回,词还是那词,调也还是那调,每年光是回这么一趟破村的功夫都够她满心不爽,如今见到丈夫受挫,她自然也没心思安慰。眼见着自己丈夫还有试图再次尝试的意思,女人眼神往四周散漫着看,聊以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