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了屋,裴怀虚将琉璃灯搁在门前,解下沾着雪的氅衣,听少年在背后问:“陛下召你进宫做什么?”
海德端上铜盆,裴怀虚就着温水净手,道:“小年之后,陛下想去西郊燕山办一场祭典,某等前去商量祭典事宜,不觉滞留到这会子。”
“五百里开外那座燕山吗?”元澈思索道:“有点远,那里没有行宫,山上寺庙多半条件清苦,陛下怎么待得住?”
裴怀虚洗去一身霜寒,擦干手后,把少年搂入怀里:“不必担心,陛下已提前派了工匠和侍卫,不过……的确有些远了。”
帝王出巡本就该格外周密地计划,提前半年最佳,以便提防沿途刺客和暗杀。
只是临近过年,无人愿意扫兴,只盼皇帝这几日兴致去了,不再提此事。
“用过膳了?”
裴怀虚取下革带,将里面官服脱下。
“海德陪我吃过啦。”元澈戳了戳他的小腹,道:“我让厨房给你做点夜宵?”
“宫里用过,不必了。”
裴怀虚垂眸淡笑,把少年作乱的手指捉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脑袋靠上了他的脖颈,阖眸倦声道:“本想今日好生陪陪殿下,怎料公务又来,殿下可会怪某?”
回来还没说几句,元澈就听出他鼻音加重,似是疲倦极了。
少年扶着人往床榻走:“你先休息吧,等睡足了精神,明天我陪你去置办年货?”
裴怀虚像是笑了一下:“嗯。”
少年把人挪上床,抖开被褥盖好,又把麋赤塞进他怀中。
吹灭烛光,元澈想了想,学着他的样子,往青年眉心亲了亲:“好梦。”
裴怀虚没再睁眼,弯唇抱紧了他的腰肢,片刻,呼吸均匀起来。
本以为是一夜好眠,元澈却睡得断断续续。
三更时,外面起了大风,呜呜咽咽,吹得院中那棵芭蕉的枯叶哗啦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