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想起出国前那则小道新闻,这就是他被抓进去的历史遗留问题吗?
那么,谁保了他,两次。
回程路上,我打电话给符队。他那位同事含糊其辞,有难处而不敢言,我只能问他。
他半天没吭声。
“都到这份上,就告诉我吧,不然一开始你就不该来找我。”我说。
他深吸一口气。“好吧。是现在和你住一起的那位。”
我已经开始痛苦起来了。
下章大概周六晚更吧,会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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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家的山脚下坟地边上,曾有座两径院大的老庙,不知什么原因一直荒废在那,直到我读小学六年级才被夷为平地,后被改建成了学校。
拆除之前,我们胆子大的孩子时常会背着大人去里面探险,为了增加恐怖系数,专挑傍晚时分进入。
长久没人的地方本来就冷清,加上日光西斜,越发透出凄楚的凉意。院子里阴风飕飕,一走进去就有两股冷气像两条蛇从脚底心直往脑门上钻。空气中浸着说不上来的一种香,若有似无冷黢黢的没有人味的,像是百年香火烧尽之后的尸。
同行的玩伴中,郝鲍个子最小,胆子最大,爱搞恶作剧。建筑是木材建的老式榫卯结构,只要有风流动,窗门就会吱吱呀呀地叫。有一回,她在约定前一天独自前去,用纸把其中一间房的窗户都糊了起来,第二天我们到了那里,她便撺掇我,说:“我们唯一的男子汉穗穗,你敢不敢把窗纸捅破?看哪座佛像对着你。”
这庙里我们不知来转了多少回,早就每根柱子都摸熟了。恐惧来源于未知,因此这个场所到了后来已经失去了冒险价值,我们反复造访,不过是突出自己比其他同龄孩子酷,我们是乡村哥特小队。
可当我迈上台阶,伸出食指要去捅穿窗纸的刹那,初次造访时那股凉丝丝的恐慌感再一次袭来。每扇窗户后面坐着什么佛、佛前供了几盏灯,连房梁上悬挂的经幡有几个洞,我都一清二楚,可就是蒙了层窗纸,一切又回归了未知。
终于手指还是刺了进去,窗纸应声而破,我本能地闪身退下台阶,不敢看里面。
那股混沌的恐惧,我至今都说上来它真正的源头。我害怕和不想看到的,究竟是完好的窗纸被破坏,还是窗纸捅穿后,从那个裂孔中呈现的东西。
生日宴在郊区的一座庄园里举办。出门前我和程奔为彼此的脖子上系上珠串。程奔在这上面很讲究仪式感,倒数数,造出搭扣同时扣上的效果。过分的刻意和仪式化使得整个过程像在签署一份严肃的协议。我木然地配合着,耳边听见轻脆的啪嗒声。这个声音与当年窗纸被扎破的声音难以解释的、微妙地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