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出了他的声音,这人是冠文泰。
女方的声音则十分耳生。我将身子一侧,背贴墙默默又偷听了一会,从对话内容方才得知女人原来就是张霁鸿的吕秘书。
刚在楼下迎宾,遥遥地看见过这个女人,就跟在张霁鸿身后。年纪还轻,30岁以下,粗看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小秘书。当时程奔还陪着我,着意向我提起她,说:“别看这人一副本分婉约的样子,挺有两手的。”
能得到程奔的肯定,绝非等闲之辈。我不禁好奇:“哪两手?”
“一只能干白活的手,一只能干黑活的手。”
我放轻脚步,拉长跨度,往走廊更深处藏去。这条走廊很长,到尽头还要拐好几个弯,最里面应该还有房间,能和这对法制情侣井水不犯河水。
往里走,那间房的声响很快就消遁了,即使还能感觉到,也是出于知情的心理暗示。
尾房是一间儿童室,门开着,俏皮鲜亮的色彩从门框里跳入眼帘。里面还有人,是张霁鸿和他的儿子。
他儿子名叫张润育。寓意美好的名字天下比比皆是,但很多寓意美好的名字往往与现实相背。张霁鸿是晚来得子,两夫妻一直想要孩子,但怎么就是生不出来,后来通过各种科技手段才终于有了这么个心肝。
听说因为孕妇年龄太大,孩子生下来先天不足,身体羸弱,婴儿时期就安静得异乎寻常,如今长到快要小学毕业的年纪,性格沉闷内向,到了校园的集体环境下格格不入,他们家便一早放弃了学院教育,请了家教给他授课。
那孩子身形瘦小得可怜,穿着整套的儿童西装,拿着把小剪刀正在硬板纸上剪图案。张霁鸿靠在他坐的椅子边,伏身指导他,戚戚促促讲的是粤语。
我没有掩饰脚步声,张霁鸿转过身回顾门口,盯了我几秒钟后,他仍用粤语调笑道:“扑街仔。”
我脱口而出:“吔屎啦你。”
有孩子在身旁,又是我生日,他态度温和许多,改用普通话说道:“陪孩子玩呢,你喜欢孩子吗?”
面对这种问题,我有点束手无策,我不了解孩子,没生过也没养过,现在的孩子跟我小时候区别很大了。我应付地夸了句“你儿子很可爱。”
他抿嘴微笑,没接话也没挑起新话题。我就低头看了看孩子正在摆弄的纸片。那是先用黑水笔描画好,再剪裁下来的同吧唧差不多形状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