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悦心挑眉,陈亦同是业界出了名的“庭上狐狸”,去年那起白领坠楼案,他能把过失杀人辩成意外,靠的就是咬准证人证词里的零点几秒误差。
她合上文件夹,“约明天下午见当事人。”
许明谦被带进会见室,十五岁的少年警惕看着程悦心和阿杰,囚服下摆蹭着墙灰,左眼角有道未结痂的伤痕。
“我是程悦心大律师,你爸妈委托我帮你打官司。”程悦心将自己名片推到他面前,他却盯着她笔记本:“我爸妈呢?”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未成年人才有的颤抖。
“他们在外面,只有你的代表律师才能来见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程悦心抽出钢笔,笔尖悬在记录纸上。
少年喉结滚动,眼神突然飘向铁栏栅外,“欧阳山总堵在楼梯间找我要钱,那天他把我竞赛赢的奖杯抢走。还拿美工刀划我的手臂……”他卷起囚服袖子,小臂上交错着十几道淡粉色疤痕,“我本来只想抢回奖杯,可他突然掏出弹簧刀……”
正说着,隔壁会见室传来椅子拖动的声响。程悦心知道那是陈亦同在见林正南。
“许明谦,你记得林正南是什么时候动手的?”她突然问道。
少年愣了愣:“欧阳山的刀扎进我肩膀时,林正南突然从后面抱住他……然后刀就掉了……”他声音突然哽咽,“我真的没想杀他,我只是想让他别再打我……”
程悦心在办公室铺满证据材料:尸检报告显示死者胸口致命伤为单刃锐器所致,角度呈45度上扬。
“律政司会咬死他们是共同犯罪,”陈亦同突然推门进来,西装领带松了两颗,“但林正南说,他看见许明谦被捅时,以为欧阳山要杀人,才会上去夺刀。”
程悦心用红笔圈出关键时间点:“过失致人死亡和故意伤害致死的量刑差十年,我们需要把‘防卫性质’钉死,许明谦的伤是第一防卫起点,林正南的介入属于制止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
陈亦同指节敲了敲尸检报告:“致命伤的刀痕走向,更像是欧阳山自己摔倒时扎到的。你看这里”他的手指指在死者手肘的擦伤,“如果他当时被两人控制住,身体后仰,刀很可能因为惯性刺入自己胸口。”
“许明谦的同班同学愿意出庭作证。”她翻开证人名单,目光停在“李婉仪”的名字上,“这个同学说欧阳山长期勒索许明谦,还曾用烟头烫伤同学。”
陈亦同凑过来看,古龙水的雪松味混着雨水气息,让她想起雷耀扬常喷的大吉岭茶香同样带着危险的醇厚感。
“关键在刀具来源。”他用钢笔尖敲了敲尸检报告,“如果能证明弹簧刀是欧阳山事先准备的,防卫性质会更站得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