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玄收起惊愕的表情,坐回龙椅上,对这桩公案的态度却郑重了许多,道:“江氏,你继续说。”
江宝嫦克制着自己没有往陆恒的方向看,在他伸手握住她时,嗅到浓烈的血腥味,眼角变得酸涩。
陆恒只觉江宝嫦的肌肤冷得像冰块一样,以为她受了惊吓,加重力道,把体温源源不断地传过去。
江宝嫦不卑不亢地道:“婆母给臣妇穿小鞋还不算什么,臣妇没想到的是,堂堂侯府的当家主母,竟然跟强盗似的,一而再、再而三地巧立名目,克扣盘剥。短短几个月间,臣妇的妆奁被婆母搜刮一空,连端阳公主赏赐的金银珠宝都没保住……”
魏玄问道:“你有证据吗?”
“臣妇有证据。”江宝嫦转头看向尚氏,“譬如婆母今日头上所戴的梅花簪、耳朵上的红宝石耳坠、腕间的水晶串,都是臣妇的首饰,隐蔽处刻着一片小小的牡丹花瓣,陛下一验便知。”
端阳公主走下玉阶,拔掉尚氏发间的金簪,对着光线转了半圈,冷笑道:“果然有标记,你好不要脸,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再说,本公主赏赐的宝贝,你也敢惦记?就不怕有命抢,没命用吗?”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臣妇从来没有惦记过她的嫁妆,是她非要塞给我的!”尚氏这才明白,江宝嫦从进门那一日就开始布局,方寸大乱,扭住夏莲的手臂将她拖到身边,“夏莲,你帮我作证,这些首饰是不是她主动送给我的?”
夏莲白着脸道:“侯夫人确实没有直接向大少夫人开口索要,毕竟她最重贤名,可她……可她经常打着关心大少夫人的名义,到院子里说话,拐弯抹角地说大少夫人过于年轻,压不住这么贵重的首饰,有时候翻来覆去强调很多遍,大少夫人不给,她就不走……”
闻言,在场的许多读书人面露鄙夷,嗤笑出声。
江宝嫦又道:“若是花钱能买来清净,臣妇也就忍了,可婆母变本加厉,趁着相公离京办差的机会,命臣妇抄写佛经,为她祈福求子。臣妇日夜抄经,不敢懈怠,到昨日已经攒了两大箱,累得手上全是茧子,身子实在是撑不住了……”
“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想求子,好不知羞,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端阳公主和江宝嫦一唱一和,把尚氏的脸面踩在脚下。
尚氏尚未从夏莲倒戈的打击中回神,又挨了这么一通羞辱,下意识向陆景铭求助,迎来的却是他厌弃的目光。
贵妃娘娘在帘后开口:“端阳,不得放肆。”
她问江宝嫦道:“你说的‘偷盗嫁妆’,又是怎么回事?”
江宝嫦答道:“回娘娘的话,臣妇今日由于身子不适,没有前往佛堂抄经,正睡得昏昏沉沉,没想到二弟竟然带着十几个汉子潜入库房,把臣妇的五十箱嫁妆搬到他的院子里,砸开铜锁,将金元宝换成他早就准备好的青砖,又鬼鬼祟祟地抬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