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一份心情,仅仅在两天后就消失殆尽了。
她口中的首度相遇之夜,在它心中留下的,只有莫大的悲伤和愤懑,虽然当时,它并不真正懂得这两种情绪。
那一场杀戮来得太突然,强弱太分明,那个月光下的生灵如此不可违抗,长长的利爪散发着死亡的气味,而再怎么无知无畏的野兽,也明白死亡是怎么回事。
嗷呜拼死发出了最后的指令,大伙儿四散而去,它则伏得远远不敢动弹,族群的觅食狩猎原本与幼小的它无关,它是想去见见那小小的活物,却不想在月色下见到了如此一幕,它本能的害怕着,蜷在那里,直到再感觉不到什么,才钻出草丛,迅速拖走了嗷呜。
那时候的嗷呜还是暖暖的软软的,所以它拼命将其拖回了不久前才选好的窝中,窝里还有两个小崽子和它一样等着嗷呜回来,窝里是安全的,嗷呜也许会好些。
可是,嗷呜再也没有动弹过,即使躺在舒服的干草堆中,也一点点冷去了,小崽子围着那身体嗅着,拱着,最后终于放弃,发出了一声声的哀鸣。
它自然也明白这怎么回事,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一样的声音。
顶在喉间的声音,真正想发出的声音,并非模仿也无法学习,那是它第一次发出与同伴们截然不同的声线,依依呀呀的嘶哑而陌生,却是此刻唯一能够发出的声音,打深处想要发出的声音。
这般嘶泣着,不知道多久,然后,引来了光亮。
当抬头在朦胧水气中见到那个活物熟悉的模样时,异样的强烈情绪从心底而起,很久以后,它知道那叫愤恨。
如斯情绪太陌生,它从未恨过,即使之前眼见族群被杀戮也未恨过,因为是理所当然的,族群来此陌生处抢夺领地,本就可能会遭遇领地旧主的驱赶,为此而搏杀拼斗,或胜利或失败,以生命鲜血为代价,都是再正常不过,死亡,只不过是太弱。
但当见到那小活物此刻也对着这边亮着怪异的明晃晃的长爪子,嗅到其身上还隐隐带着属于那月下生灵的气味时,汹涌的愤恨就此涌了出来!
咬!咬断那脖子!吸干那血!它不会去思考这情绪所为何来,只知道满心满腔都是类似的叫嚣!与其被杀不如先杀,就是如此简单!再也不要留这小活物在身边了!只要吃掉她就好!
那一定是最美味的食物,它如此认定的,并且在噬到第一口血肉时,确信了无疑。
这也是“它”所尝到的最后一口血肉。
然后,它成为了她,有了独属自己的身世来历,以及,姓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