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期间,这位老狮王又瘦了,伸出的指尖顏色深了不少,看来憔悴得过分,只一对眼愈发明亮,叫人不敢直视。
每每与那双眼对视,江簫笙都会想起母亲逝世前最后一段日子,当时她也有这样的眼神,为了心头放不下的执念,不惜加速燃烧生命,也要逼自己打起精神。
「簫笙来了。」景明帝撂下笔,关切地说:「这段时间,可还习惯?」
「回避下,臣一切都好。」江簫笙问:「陛下特意派梁公公让臣过来,可是有什么交代?」
从堆叠的奏摺中翻出两封信,景明帝随手递予梁百,让他拿下去给江簫笙:「是边关来的信。」
「粮草确实如你们所料,被裹在油布包中,当中塞了石头,沉在泽水城外的那段沃水底,外敌只需行军到那处,甚至不必打下泽水,就能直接拿走。」
景明帝说一句缓一会,坑坑巴巴地说:「好消息是,姚二那小子确实找到了粮草,正准备将东西运回铁狼军驻地。」
乍然得到姚盛的消息,江簫笙手指不禁用力,差点捏坏了信纸,只得耐下激动情绪,飞快阅读信上内容。
可他一眼晃去,心底那份庆幸,很快就让上头的内容浇灭,全剩冷意。
用力捏住眉心,景明帝冷笑道:「坏消息是,齐国败了,败给了自大,竟让一个不被他们放在眼底的质子耍了!」
齐国强盛,曾经风光无限,人人都要避其锋芒。
胜跡累累是他们骄傲的本钱,也是侵蚀人心的毒药。齐国皇族在年復一年的追捧,欺辱魏国皇子的自满中,被滔天富贵磨钝了獠牙,失去了狩猎者该有的警觉。
被他们视为阴沟老鼠的魏国皇子,在他们不屑注目的角落,悄然编织了沾满毒药的蛛网,将齐国皇族团团包围。
待醉生梦死的虚华遭人戳破,死亡濒临,齐国皇族才恍然,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被质子翻了天,他们的皇族无处可逃,馀孽逐渐压向泽水。」景明帝物类其伤,想起自己同样被亲儿子算计,脸色难看,道:「这一去,可就和姚二撞上了。」
四皇子不知为何还没有动作,齐国皇族犹如丧家犬,沿路奔逃,被折断了尊严与底气,不敢与其叫板,只能带着军队,先追到沃水边,打算收取四皇子约定要给他们的「订金」。
江簫笙知道姚盛有本事,但这份能耐,绝不是关于领兵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