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那多出来的虚股红利怎么分?”王黼声音发颤,他看到了一个吞噬一切的无底洞。
“分?”耿南仲冷笑,“初期哪来的红利?就算有,也优先偿付实缴股本的红利!虚股?哼,先挂着吧!告诉他们,这叫‘发展红利’,等钱庄赚了大钱,股价自然升值,他们手里的虚股就值钱了!现在嘛……能保住本金就不错了!” 这完全是空手套白狼加庞氏骗局的混合体!
“可……可这瞒得过谁?一旦泄露……”王黼觉得这比直接拒绝勋贵更危险。
“瞒?”耿南仲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为什么要瞒?章程上写得清清楚楚,‘总股本一百万贯’,至于实收多少……那是钱庄内部运作的‘机密’!谁敢查?谁能查?御史台?哼,把机动股本里的‘干股’切一块出来,堵住关键人物的嘴!昌隆号?他们就算看穿,敢公开质疑朝廷的钱庄吗?只要陛下还在龙椅上,只要我们手里还有权,这纸糊的房子,一时半会儿就塌不了!先过了眼前这关,把钱庄开起来,把金人的岁币凑上再说!以后……以后的事,顾不上了!”
这是彻头彻尾的饮鸩止渴!耿南仲为了平衡太上皇和勋贵的贪婪,为了满足皇帝病态的期望,不惜亲手炮制一个从诞生起就带着巨大欺诈性和致命隐患的“裕民官钱总号”。他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把所有赌注都押在了“暂时不会穿帮”的侥幸上。
---
接下来的数日,政事堂成了汴梁最忙碌也最诡异的地方。一道道经过“巧妙”修饰的章程、一份份措辞“恳切”又暗含威胁的劝募书,被秘密送往各处。
龙德宫 一份印制精美、盖着政事堂大印的“股契凭证”,连同耿南仲亲自撰写、极尽阿谀之能事的谢恩奏疏,被恭敬地送入张迪手中。凭证上赫然写着:“道君教主皇帝陛下御股,作价十万贯,占裕民官钱总号股本一成。” 赵佶看着凭证,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高深莫测的微笑。他不在乎钱庄会不会倒,只在乎自己的意志得到了满足。
宗正寺和各王府收到了“特大喜讯”:朝廷感念勋贵忠义,特将裕民总号总股本定为一百万贯,以彰其功!勋贵宗室占股两成,价值二十万贯!只需“象征性”缴纳每股一百贯(即实缴十万贯),即可享受未来百万贯级别的分红与升值!勋贵们弹冠相庆,直夸耿相、王少宰“会办事”,高衙内更是得意洋洋,仿佛这“注水”的功劳全是他挣来的。至于实缴?能拖就拖,能少就少!
三省六部、他们收到的“劝募书”则充满了悲情与暗示。强调陛下内帑空虚,太上皇慷慨解囊,勋贵踊跃认购。最关键的是,认购数额的“建议”名单,如同官场升迁的密码本,无声地标注着价码。官员们或咬牙切齿,或喜上眉梢,纷纷在恐惧和贪婪的驱使下,掏空家底或搜刮地方,将一笔笔沾着血泪的银子汇入那个名为“裕民”、实为黑洞的账户。
机动股本则如同润滑剂,悄无声息地流入了大太监们的“外宅”、御史台某些清流突然富庶起来的“远亲”、以及几位关键位置上的“不倒翁”手中。这些人,将成为这艘破船最初的护航者,用他们的沉默或片面的赞誉,暂时掩盖船底的巨大裂缝。
耿南仲和王黼如同两个透支了所有精力的傀儡,在各方势力的夹缝中完成了这场史无前例的“分赃”。当最后一笔“认购”被勉强登记在册(其中包含了大量以各种实物、田产甚至未来税收预期抵押折算的“股金”),看着账面上那“辉煌”的一百万贯总股本和实际可怜巴巴、掺杂了大量水分的“实收资本”,两人没有一丝喜悦,只有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恐惧。
王黼看着那本厚厚的、充满了谎言的账册,声音飘忽:“耿相……我们……算是成了?”
耿南仲靠在冰冷的椅背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政事堂雕花的藻井,那里曾经象征着宰执天下的威严,此刻却像一个巨大的、随时会塌陷的囚笼。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见:
“成了?呵……不过是把棺材板,钉得更紧了些罢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个即将挂上“裕民官钱总号”鎏金大招牌的门楼,并非什么财源广进之地,而是一座用谎言堆砌、被贪婪蛀空、只需一点火星就会轰然倒塌的纸牌屋。这座纸牌屋下,埋着大宋最后一点元气,也埋着他耿南仲和王黼注定遗臭万年的棺椁。
而此刻,远在汴梁城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关于“官办钱庄,百万虚股,皇帝老子空手套白狼”的流言,如同瘟疫的种子,正通过某个在政事堂外洒扫时“偶然”听到只言片语的老吏之口,悄然在贩夫走卒、市井小民间散播开来……风暴,已在酝酿之中。
喜欢大宋枭雄请大家收藏:()大宋枭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