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谋士张衮走进大帐,拱手说道:“主上,贺大人所言也有几分道理。如今各部初定,不宜操之过急,以免激起民愤。还望主上三思啊。”
拓跋珪转头看向张衮,眼神中透着不耐烦:“张衮,你也如此迂腐!若不趁此时机整顿各部,如何能成就大业?难道要等各部再次反叛,我们再去平乱?”
张衮还欲再劝:“主上,民心可用,却不可欺。如今杀戮已重,若再强行推行,恐怕……”
拓跋珪大手一挥,打断他的话:“够了!我意已决,不必多言!谁若阻拦我统一草原的大计,便是我的敌人!”
贺染干看着拓跋珪,长叹一声:“罢了,你比我们这些老家伙看得远——只是别忘了,草原的狼,不能圈在笼子里养。”
拓跋珪冷哼一声:“舅舅放心,我自然知晓。但这草原,终究要在我的掌控之下!”
太元十七年(392 年),拓跋珪的狼旗终于插遍了阴山南北。他在盛乐城举行盛大的“登坛祭天”大典,用的是汉人的礼仪,却杀了一匹纯白的狼献祭,狼血顺着祭坛的纹路汩汩流淌,像极了草原上蜿蜒的河流。各部大人跪在坛下,贺染干捧着拓跋部的祖传金刀,斛律金举着贺兰部的青铜酒器,连远在漠北的柔然首领,都派儿子送来一匹日行千里的宝马。
祭天礼毕,他颁布“八部均田令”:凡归附的部落,每家可分得百亩土地,二十亩为永业田,种桑麻;八十亩为口分田,种粮食。若有战马百匹、牛羊千头者,可多授田五十亩,但需出一名骑兵服兵役。他还在盛乐城设立“学馆”,让汉人博士教鲜卑贵族子弟读《诗经》《尚书》,又让鲜卑武士教汉人子弟骑马射箭,馆前立着块石碑,刻着他亲自写的“胡汉一家,同为国民”八个字。
这年冬天,后燕的使者再次来到盛乐城,这次带来的是慕容垂的亲笔信,信中说“魏燕本是同种,当共拒苻秦余孽”,还送来十车绸缎、五车粮食。拓跋珪亲自到城外迎接,却在使者递过国书时,故意让狼皮披风扫落了使者手中的玉圭,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慕容大王的好意,珪心领了。只是草原刚定,百姓需要休养生息,暂时无力南下——这些绸缎粮食,我分一半给贺兰部,一半给匈奴降部,让他们也知道,后燕的大王,念着草原的弟兄。”
使者回去后,慕容垂在中山城的书房里,将拓跋珪的回信揉成一团,脸色阴沉如水。信中说“珪年幼德薄,不敢与大王分庭抗礼,只愿守好祖宗的草场,让百姓有肉吃、有衣穿”,字里行间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慕容垂指着舆图上的“参合陂”,对慕容轩说:“你看这小子,把盛乐城修得比代郡还坚固,又在参合陂囤积粮草,分明是想把我们后燕的手,从草原上赶出去。”
慕容轩看着舆图上北魏的疆域,从濡源到阴山,像一条张开的狼嘴,正对着后燕的代郡,不禁皱起眉头:“叔父,拓跋珪的‘八部均田’看似公平,实则是在削弱各部的势力——去年贺兰部的壮丁,有三成成了他的常备军,贺染干想调回自己部落,他却以‘国家兵役’为由拒绝。这样下去,用不了三年,草原各部就会变成他拓跋珪的私兵。”他忽然指着“参合陂”,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这里是他的软肋,他把从各部征集的粮草,大半囤积在此,若能夺下此地,北魏的‘均田令’便成了空谈。”
慕容垂却摇了摇头,拿起案上的《兵法》,神色凝重:“这小子比他爹精明,参合陂的粮草,是他故意露出来的诱饵。他知道我们想遏制他,故意在边境示弱,引我们出兵——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他与西部的铁弗部打起来,我们再出手不迟。”
太元十八年(393 年)的夏天,铁弗部的刘卫辰果然举兵反叛,率军气势汹汹地攻打北魏的西部边境。刘卫辰是匈奴与鲜卑的混血,素来不服拓跋珪的统治,这次又得到后燕的暗中支持,兵力号称十万,一路烧杀抢掠,所到之处生灵涂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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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珪得知消息后,却不慌不忙,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的笑意:“哼,刘卫辰,你这是自寻死路!”他让西部大人坚守城池,自己亲率东部、南部两部骑兵,绕道铁弗部的后方,一把火烧了他们的粮草基地,大火熊熊燃烧,照亮了半边天,铁弗部的粮草瞬间化为灰烬,哭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当刘卫辰的大军在城下久攻不下,军心动摇时,拓跋珪的骑兵如神兵天降,从背后杀出。拓跋珪一马当先,手中长刀挥舞,所到之处血雨腥风,铁弗部的士兵纷纷倒下,鲜血染红了大地。这场仗打了三天三夜,铁弗部的士兵饿了两天,连举刀的力气都没有,纷纷跪地投降。刘卫辰想趁乱逃走,却被斛律金的儿子斛律光一箭射穿了喉咙,尸体被高高挂在盛乐城的城门上,示众三日,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