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元劭一直以为慕习决定入仕是不得已的保全和牺牲,但他自己却知道,这是他的主动选择。
他选择反省过去人生的错误,与儿戏般自私地以自我感情为重的年轻时代告别。
现下,选择感情和本能,就预兆着过去错误的重蹈覆辙。
这个选择不该难做的,维持现状是最容易的答案,
但每每思及此处,耳边总是响起梁元劭的声音,低沉克制又满是希冀与耐心。
“澄良,事在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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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习在房内翻来翻去怎么也找不到,着急的鬓边都渗出一些汗的时候,敛翠发现他要找的愉妃娘娘派人送来的婀伦公主的大婚请帖,被他压在了最边缘角落的一堆古籍最下面。
但他不记得了。
敛翠想,这很不寻常,这代表她猜的没错,慕公子心神不宁。
虽然他还是面容沉静,话也很少,以前敛翠也经常有一种感觉,就是他虽然坐在那里,但很难说他这个人到底在不在,又想到了什么。但最近慕公子明显坐不住了,他时常一个人出府,又若有所思地回来。
再观察观察吧,这个反常的情况,到底要不要报给世子爷啊。
慕习并没有走远,他只是发现后院岔路进去的山坡半腰上,可以看到每天梁元劭上下朝的必经之路,远远地看他策马而过。
梁元劭是很能隐忍的,就像作为质子十数年在深宫里看不见的边界和分寸下长大,眼前不管是什么局面,他总能扛过去的。
不发一言,不落一泪,麻木又残酷地扛过去。
印象里,慕习初到瑄王府的日子里,梁元劭却看起来是很快活的。他总是煞有介事地坐在旁边,看着慕习把所谓老王爷逼他喝掉的汤药喝完,最后一次的时候,他凑近了些,端详着慕习的气色,然后如释重负地笑道,“算这些太医有点本事。”
他的上目线垂下来,瞳孔很定很深如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