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不好直言挑破,同时心底又隐隐害怕,她的野心比他能给的还多。
杨裕田自以为,这个人终会迷醉于他舍得挥洒的资本,却慢慢发现,女孩来的每一步,都在自己影子之上,悄悄越过他的胸膛,攀爬向更高的地方。
但即便知道了她的野心,即便心底不断滋生出恐慌,杨裕田也依然无法离开她。
有些沉迷,是在无声日常里一点点蚕食自身。杨裕田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时候,彻底、完完整整地栽在了艾明羽身上。
想将她禁锢、框在身边,一辈子都不要走远。
想随时触碰她的发间睡痕,循着她起身后的体温去考究自己的归属感,哪怕是空无一人的房间。
在明裕的这几年,杨裕田一直在努力摸索:“两个人一起,什么才叫刚刚好?”。
放手得太少,她表面上冲他撒娇抱怨,实在在内心划清界限;可一旦真的交出部分权力,纵容她去主事、去独断,他又开始惧怕她跑得更快、更远。
毕竟,他唯一可以牢牢拽住她的,大概也就剩下一点权力了不是么。
如果有天,这点筹码不再足以留人……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此刻清晨时分,室内的微光透过半开的窗帘,在床头与被褥上晕起一圈淡影。
身边的艾明羽安静地沉睡着,一只胳膊搭着薄被,乌黑微卷的头发横卧在他的手腕处,被压出细细的褶皱。
她眉心舒展,呼吸均匀,侧脸向着幽淡的晨光,仿佛梦里什么都没有、内心也一片澄明,也许世上唯一能卸下防御、暴露出真正无害模样的时刻,便只有此刻。
他盯着她的睫毛、肌肤、隐约看得到的锁骨。在这片安静的光影里,只觉得自己竟也起了点奢望:如果时间能凝固,比如只剩下这样的几个早晨,也许就无需在现实里慌张。
但他很清楚,这一切不过是转瞬即逝。艾明羽终归要醒来,终归会踏回那些属于她的那片生机勃勃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