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大人的府邸外围满军卒,许许多多不明所以的青年被兵卒从家里抓了出来,等看到整齐列在府邸外的军阵,再傻也清楚眼下发生了什么,纷纷哭喊惨叫出声,对着兵丁又踢又打。
扣押他们的兵卒手劲极大,拿捏这些四肢无力的纨绔弟子像拎小鸡般,不费吹灰之力,任凭踢打无动于衷,三两步从大门里走出将人扣入军队里。
陈学书跟在后头,声音悲戚,亦步亦趋,垂泪痛哭流涕,“诸位!我陈家父子今日披甲,非是不知骨肉分离之痛,这些皆是我膝下血脉!为响应朝廷号召,待得胜归来,我陈学书愿以满门祠堂,供奉每一位忠魂!”
等军队收押退走,陈学书便即刻擦掉眼泪,先前悲伤一改满脸正色,换上官袍乘车前往府衙,落笔写下一封文书,盖上红印后叫人抄写送到各部去,自己身先士卒怎能落下他们,各部各衙,从中州下去,所有衙门都要送人过来,至于会送哪些人过来,那他就不在乎了。
本来以南州府的人口想要凑齐十五万就是天方夜谭,朝廷和燕寒川既然能向他要,那他就敢给,至于结果,事后的较量,此年间有战事与军队拖延着,他并不担心。
以身作则以后,再去找那些富商谈判就很容易了。
郭舟被官府抓走的消息,李幼白是到监药司时才知道的,这天郭舟并没有像以前那般早早到来,清流那边的人也都没了踪影,另一派的,也是如此。
整个监药司其实是年轻炼丹师们撑起来的,是有老官,但他们大多数都是在管理一层,落实到事务上,他们也就在口头干扰,做实事是没有他们的,少了这些年轻炼丹师以后,此时此刻,监药司里已经变得萧条安静了。
陈学书做的事情在大范围上影响了整个中州城各部衙门,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吏,在被征走以后,更少人做更少的事情,时间仿佛变慢了一样。
反对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响起,就被铁骑碾碎带走,等到这时,大多数年轻官员才明白,他们苦心经营许久,结果连最基础的官场大门都没有迈进去。
李幼白来到办公的书房,她慢慢坐下,看着用眼前空白的宣纸和堆在桌边未有处理盖印的书函,她陷入沉默。
周围空静一片,往日里脚步迅捷,来回奔走的书吏,文童,如今全都不见了踪影。
窗户半关着,寒风吹来,啪塔啪嗒轻微撞击着门窗,风不止,声不停,良久,李幼白才抬起手,拿起书函拆开,一面面看下去,然后沾上印泥,用力的盖了下去。
距离此地遥远的水梁山内,落实下来的号令,在官府与军队的联合下全面展开行动。
往日的此地,被山匪,盗贼,奸商贪官聚集,而在苏尚击溃徐虎与段鹤年之后,发展起来的泗水县,若有若无影响了所有人的生活与行事方式。
往来走私的货商还是有,当地个官府也还在帮忙包庇出境,甚至是杀人,占山而立,此类事情还是有的,不过都已经不会明目张胆去做了。
人们的生活相对来说已经平静下来,越是往南,越靠近水龙岗和泗水县方向,这种感觉就越加清晰。
在他们的视角里,世界是和平的,安宁的,可在千里以外的大雪寒天中,一场两国持久的兵锋,厮杀的锋刃,血气引来的纷争,还是顺着北风呼呼吹到了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