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宝指着母子儿子,气不打一起出来,家里老人听闻动静,也连忙从偏房进来,见到这一幕以后,也都心痛的过来把江大宝隔开,生怕他再打孩子。
“妇人之仁!”
江大宝只感心力憔悴,骂了这一句之后,他恨铁不成钢的说:“你是我儿子,我是你爹,难道我会害你?真以为读书没用?你看外边,韩先生读书人出身,写的那本三国演义,整个南州有多少人认识他!再看苏县令,她家里本来就是有钱人,还不是要读书,考进了朝廷,你看看那些不读书的,你爹我,还有那个祝家的公子,你吴保叔叔,我们在做什么?还不是给苏县令卖命,知道什么是卖命吗?”
江大宝说着说着就感到疲惫坐下来,前两年跟随苏尚杀人,落下一堆伤势,哪怕痊愈也有不少病根,身体各处绞痛,他语气慢慢缓和了,视线再次看向窗户外边。
“读了书,就是别人给你卖命,而不是你给别人卖命,连做事都不用脏自己的手,你能懂吗?外边正在四处抓人,像你这种,学了武,到时候抓去打仗,面对成百上千上万人,你就算想跑都跑不了,好好读书,当了官才有出路啊...”
面对陆续下来的征令,远在中州的相公肯定知道,为何没告诉她,苏尚想着,理应是无法改变的事情了。
难道她还能叫全城的百姓躲起来不成,她站在县衙大门外,看着成排成排的百姓从她身边被军卒扣押着走过,无助与哀求的眼神,让午夜熟睡之中的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呼呼...”
苏尚大口呼吸,木然又哀伤的盯着帘帐内中央的花簇,雨已经停了,屋外清冷的月光漫过纸窗落在屋里。
她缓缓起身,随手取了件挂在架上的素衣遮住胴体,推开房门出去,初春夜里清寒,冷风迎面,她听着极致安静的微弱风声,往常夜里的吵闹与喧哗,在军卒退走以后陷入死寂般的安宁之中。
苏尚的身子无力一晃撞到身后木墙,她深吸几口气慢慢蹲下抱住自己,耳边,响起两年前相公在祝家庄时对她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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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你就知道,不甘心的事只会多如牛毛...”
苏尚深感无力的闭上眼,这条路,原来相公早已走过了...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对天下而言,人祸要比天灾更为可怕,国破家亡,改朝换代,帝国的衰落与兴起,在这些事件面前,任何人都会显得渺小,不起眼的一个事件,一场动乱,却能改变大部分人的一生,而在史书里,也仅仅是落墨下的寥寥数笔。
无论如何悲惨与恐怖,这些事情仍然无法打断人们的生活,该吃饭的还是要吃饭,该睡觉的也还是要睡觉,生理需求是无法被任何事务打断的。
近乎狂热的征潮过后,到得月中,初春已经过去,各方动员之中,为期甚短的以征代赈算是落下帷幕,街道上空静无比,化开的雪在屋檐上变作透明圆珠,颗颗坠落在地。
早晨天色大亮,李幼白没有前去监药司当值,各部都没多少人当值了,除了维系府衙运作必须前去的老官以外,很多地方完全就是个空壳,征兵,连朝廷自身都有影响。